她一头长发垂在身后,身上穿着舒适宽松的衣服裤子,脸上没什么血色,是大病初愈的状态,但他们都知道,并没有“愈”,只是过去积累下的身体债,一朝来报复了。
杨循光怔怔的:“坐啊。“
许昼:“江迟劫持了谁啊?“
“是个大小伙子。“杨循光顺手递了份资料给她,”你自己看吧 ,她受伤逃窜,情绪极度不稳定,有个眼神不太好的老太太好心收留她,农夫与蛇,劫持人家儿子跑了,还派人给警局送信,说
“派的谁啊?”
杨循光瞥她一眼:“你说谁?”
当然是宋余这个败家子儿。
“这事儿完了,他没好果子吃。”仿佛知道宋余就在门外贴墙站着,杨循光刻意加大了声音说,“先是放了犯罪嫌疑人,之后又替她传信,我就纳了闷了,怎么传的消息啊,有什么不能当面说吗?“
门外的宋余耷拉着脑袋,眼里没有一分神采。
许昼说:“那种情况下,没有宋余,江迟也会跑的,李招被黄觉派过来灭你们的口,顺手带走江迟不要太容易。“
杨循光问:“黄觉为什么要和江迟合作?“
许昼:“因为我啊。“
——江迟已经是“心脏组织“的边缘人物,许夜掌握了”心脏组织“,立志要改组,江迟在这样的背景下,根本无法生存,脱离了心脏组织,她连基本生活都没保障。
——黄觉可以为江迟提供她想要的一切,不过有个前提是,他要她用许昼交换。
H-X分子修复基因,许夜和许昼是最合适的实验品,许夜冥顽不化,根本指望不了,黄觉只能把目光放到许昼身上。
部署计划安排周密,按照江迟递送进来的信息,她会在明天十二点前,把地点发过来。
她用了反追踪的手段,消息也是阅后即焚,根本查不着来源。
不过人群聚集地都已经通知到了,这两天要特别加强安检,还要管控出入人员的数量,大型商场、活动中心也愿意配合,发现可疑人物立马报警。
万事俱备,一切都只剩下等。
杨循光晚上不能走,要一直在局里候着,宋余是联络江迟的通讯工具,也得随时待命,只有许昼一个闲人。
也不能说是闲人,到了明天,还是有点用处的。
她被临时安排在警局旁白的旅店里休息。
毕竟老局长一看她:“呦,这不是个病号吗?你们真不是东西,病号也拉来干活。“
那个“农夫“老阿姨在警局哭的梨花带雨,说当时江迟裹着一件大外套,说话时就低着头,看不出什么异样,就觉得这孩子可怜,据说是乡下来的,去城里投奔姨妈,她心软,想着家里还有空房,外头的旅店多黑啊,就让她住下了。
谁知道……
老阿姨又开始哭。
长夜漫漫,许昼站在镜子前打脸自己的脸,她在想,那抹红色眼影该怎么画,是画在眼上,还是画在眼下?在她身后立着的衣柜里,挂着一条熨烫妥帖的红色长裙,是她明天要穿的。
许夜被杨循光秘密藏在一个地方,他在局里是有贪污的案底,事情没结清之前,他会一直挂着这个污名,所以杨循光让他先不要现身。
不过许昼还是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拨通电话,那头过了好久才接。
许昼问:“哥,你干嘛呢?怎么这么久?“
“洗澡。“
“哦,我明天就要去谈判了,你鼓励鼓励我呗。”
“尽力而为。”
许昼咬住嘴唇,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还有什么可说的。
电话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夜没说话,也没挂,一直静静听那头许昼的呼吸,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才那么大一点,一转眼,都都能和人谈判了。
许昼突然说:“哥,等我干完这一票,我就替你伸冤,
许夜一愣。
“他们都误解你,咱俩血脉相连,我就是你最好得证明。杨队答应我了,干完这票,就给记哥大功。“
她躺倒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鼓起嘴吹着额前飘下得长发:“哥,你说行吗?
那头的许夜莞尔:“好。“
***
第二天,许昼起的很早,早早收拾好,换上那条红色的长裙,在眼角晕开一抹红,她穿了舒服的鞋子,扔了拐杖,自己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出旅店。
杨循光在门口接她。
他一直坐车里,既没下去扶许昼,也没给她开车门,而是耐心地等待她自己坐进车里来。
之后启动车子,他们一块回了市局。
进了办公室,宋余坐在四五台电脑前,电脑接了很多线,连着许多大型机器,他手指在键盘上上下翻飞,神情十分认真。
杨循光:“江迟只说了是今天见面,地点,时间都不知道,从我们这几天的蹲点来看,也没遇着什么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