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席卷,月光微有显现。
静谧的海湾月色,柔美亦沁人心脾。
微风轻拂,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海chao,也送来些许花果清香,淡淡轻飒,甜而不腻。
花灯与红丝布条俱悬进洁白花树,映照周旁华灯初上。
海风与集市,鲜花与灯塔,都缱绻得像一方幽净的美梦。
竟不似人间。
“小丁,我想和唐呆去姻缘树下求个红条条锁,”刚晃出民宿几里地,庄莱就捉住丁林风的肩膀,“你俩应该不去吧?”
微愣了愣,丁林风赶忙摇起头。
脑后的纯色丝带与衣摆的流苏小坠俱随之晃动,明艳又生动地显出几分娴静乖巧。
便听身后的唐岱幽幽打了个嗝:“小莱,要是董老师知道你搁这儿求神拜佛,会不会怀疑你唯物主义者的身份……不太坚定?”
“生活需要仪式感嘛!”一提到自家导师,庄莱便不自觉地想到暑期搁置了大半个月的研究生导论报告,复惇惇干笑几声,“而且,心诚则灵,心诚则灵——等等,唐呆,你居然质疑我对物理的虔诚!?”
“我哪敢!”唐岱举手投降,打情骂俏几句,再望向叶想与丁林风,朝他们抛去一个“走好”的眼神。
于是两个人相视一笑,原路折返,再融进喧闹人群。
夜色澄澈,明月晴朗,他们的背后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远处有灯塔遥亮,似在致意。
戴着一顶纯黑的棒球帽,运动服上上下下素得只剩黑白。
叶想今天的风格,似乎铁了心要往酷哥上靠。
不过从过路人的反应可以间接得出,他这个装扮,大概很有迷惑性。
“丁林风,你还记不记得,你叫我写的那篇东西?”阔步遛着弯,男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哪篇?”
木木低了头,叶想硬生生地板起脸来。
再开口,竟教她陡然听出几分嗫嚅意味:“就是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就印象城里,你问的。”末了,又添上这么一句解释说明。
还没来得及嘲笑这幅强装镇定实则扭捏的罕见模样,女生闻言只慢动作地缓了脚步,眼色怪异。
她的语气无比惊讶:“还真的有?”
“那当然,我说到做到。”打开自己身后堪比哆啦A梦口袋的背包,叶想摸出一张信封,满脸都是与“酷哥”形象不相符合的洋洋得意。
“我还带来了呢——从头到脚六千五百字,完完整整,一字不差。请丁老师验收。”他说,“不过还是请你回民宿去再……”
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丁林风只捡了前半句,遂从善如流地揭开信封。
“丁老师亲启。现在请和我一起探讨有关「爱情」的命题。……”
丁林风:?
“罗伯特·斯腾伯格说,爱情由心理亲近、生理热情、持久意愿组成。……”
丁林风:??
“我曾以为人与人之间的爱情大致可作此划分,如一见钟情,又或者日久情生。只不过其中本质意义,便又可谓大同小异;如情感的溃堤,游走的终点……此下皆为论证。……”
强迫着自己将嘴角往下压,丁林风侧过身,靠上叶想的肩膀。
“近来吹拂的晚风,夏天的味道淡了许多;似乎连那些刻印着蝉声的晚霞,也渐渐地不再浓稠。……”
“…………”
“丁老师,丁老师。丁林风。”见她久不发话,身侧的男生环过手臂,隔住她与人群。
又出声打断:“这里太暗,你别盯着纸面看了。”
“叶想,你害羞啊?”并不抬头,她却倏然莞尔,故意调侃。
视线倒顺势略过一些长篇大论,只滑向信纸的最末端。
“丁林风。每个夏天都会消逝;但我们的故事永不完结。”
落款端正,边角藏锋。借着路灯昏暗光亮,她细一观察,只觉得比起高中的时候,叶想的字体也稍稍有了改变。
减了些板正的钝意,似乎也撇去“以拙藏巧”的乖致风格,反而恣意飘逸——
却依旧好看,也更衬他。
“是有点儿。”叶想讷讷,又从手机里调出手电筒,亮在手上,“但主要还是因为这里,确实太暗了。”
看女生开始收起信纸,他迅速再补充了一句:“对眼睛,非常不好。”
“你真的是去B大读了汉语言?不是中医?”她挑眉,“怎么这种小知识一套一套的。”
叶想老实回答:“确实有中医课,被划分在传统文化的板块里。”
“那你还挺……学以致用。”一边将信封整齐地放回背包,丁林风顺势拉住他,“好啦好啦,我回去再慢慢看。”
牵着手继续往前走,两个人穿过海风外凝结的洁白水雾。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经过海滩旁一家甜食小铺。
女生在可可和香草之间摇摆不定,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