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真不错!你看,一场雨水后,天空是不是像被洗过一样?”舍人举头看着头笑。莹儿也抬头望去,见几只白鸟拍翅滑过蔚蓝的海,送它们到了天际,才缓缓回:“是啊,很好……”
“不喜欢芋头吗?”
“没有。”
“有心事?”
少女又摇摇头。
“去吧!”
“是。”刚回身,莹儿听身后:“我是说,去找花儿吧。”
她慌地调转,“这,您…”
见对方惊中有喜,上官笑:“这一月啊,白里忙完晚里忙。今日得空又是个大晴天,你去把花儿叫来,咱们一起吃芋头,还有试试你给她做的鞋。”
“您,您……”
“我怎能不知道?”上官摇头,“这一路啊,你最宝贝就是它了。”
女孩低头咧嘴,没想舍人都看在眼里了;再抬头,见舍人向她身后招手。豆儿忙跑来,一停脚将芋头还给阿姐。
“你吃,你吃。”
上官知莹儿这会儿更没心思吃东西了,便向豆儿说:“你替你阿姐跑一趟,找个人,就是公主花园里的花娘……”
“洪花儿。”莹儿忙补充。
“对,洪花儿,你跟她说内舍人有请。”
豆儿听明白了,立即“好嘞”,撒开脚丫就往外跑。
“慢点,慢点……”迟来的叮嘱哪能追得上呢,那孩子早一溜烟没了。向舍人一躬身,莹儿也赶紧跑去取鞋。
见那孩子欢喜欲腾,上官婉儿向着灿烂的阳光,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鞋料不贵重亦无绣。
但几层粗麻上针脚细细密密,一双鞋底更是厚而结实,摸在手里,让上官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给自己做的鞋。那时她总是不舍得穿,雨天更是要脱下来抱在怀里,光脚走路。
姐妹们纷纷凑来瞧,内舍人便将那鞋子传了出去。
源源不断的夸奖,让制鞋的人有点不意思,但顾不上谦虚,她更在意院门的动静,直到听见了人语。
“我能不去吗?”
“别呀,都到门口了!再说,是我们舍人请你。”
洪花儿低了头,不停地揉搓黄褐的裙子。小孩儿等不及了,立即推来:“走呀,怎么又不动啦,就两步了咧……”
“花儿。”
被唤的人一抬眼,见门里站着莹儿,这一错神的功夫,被后面推进了门。进了院,她顷刻傻了。——一院子的眼睛。不等看清一双双眼睛,就被人推着向那众人簇拥处。
女孩一怕,腿就软了。
“哎呀,快起来,快起来。”内舍人从床榻弯腰喊,左右忙把人拉了起来。
“哎,长得怪俊的。”
“阿姐,她眼睛真好看。”
几语瞬间聚睛,上年岁的婆娘更要挨近瞧个仔细。
“黑了点…”
“嗯,细瞧……不行,好些斑。”
“太瘦太瘦,没福相啊!”
豆儿左推右挤,强从几个摇头的婆妇间穿过去,拐了下傻愣着的人,“哎,你怎么干杵着不说话呀?叫人啊!”
莹儿一直一旁看着,她在意的不是美丑,而是再见时的差距:记忆里爱笑爱说、心灵手巧的花儿,怎么变成了……
巨大的落差,让她眼睁睁盯着那截枯树桩说不出话来。
“阿姐,她这会儿哑了嘛,怎么一直不讲话!”豆儿着急了。
“不可无礼!”桧儿说着去搭洪氏的肩,不想,指尖未到,那里瞬时塌了一块。“你这位阿姐看咱人太多了,可能有点紧张……”虚虚搂着,干笑两声,只好放了手,瞄莹儿姐紧咬着嘴唇,她只好再看向舍人。
“大家忙了一上午了,都下去休息吧。”上官发了令。
众人应是,纷纷退下。豆儿不想走,被桧儿抵着后脑不许回脸,强行带走了。院子空了,内舍人也站了起来,走近莹儿道:“下午没什么事,你可自行安排。”
心怀感激目送舍人进了屋,莹儿再次看去那双眼,可对方已经将眼埋得看不见了。
“花儿,我来了。”
好半天,面前依旧埋头。
“你吃芋头吗?很香的!哦,对了,还有蜂蜜呢……”她说着去拿,终见那人动作了。——她摇了摇头。虽是拒绝,但好算有了反应。莹儿赶紧欣喜捧起鞋子跑过去,“瞧,我给你做的鞋!”
东西还未触人,人却如触电一般弹开了。
“女史,奴婢不敢……”
“你说什么?”柴莹儿不信,“你叫我……什么?”
“洪氏见过柴女史。”
“不是花儿,我们是朋友啊!”莹儿向前迈步,却逼得那行礼人连连后退。她一急,喊道:“你抬头看我!我是莹儿啊!”
蘋儿慌忙从房里出来,“阿妹,莫喊,舍人刚睡下。”
“她,她不认我了……”那人指尖颤颤,很快泪也潺潺。姐妹看见忙劝:“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