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回过神来之后,严玉疏就有些不自在,欲盖弥彰地将两个人过分近的距离拉开少许,到底还是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记得录音。”
电话已经是第三次打来了,林宓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接通了电话。
“哥,哥……哥!救我!你这次得救我,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慌张的少年音,约莫正处于变声期,声音粗嘎难听,还常常破音,林宓不由自主掏掏耳朵,略感不适。
严玉疏也被这个吼破房顶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响,眉眼间凝聚了一些厌恶。他等对面喘完气了,这才发话,“韦超,我已经告知过你们一家人,如果再打电话给我,我会申请限制令,另外,你再叫我哥哥,我会以侵犯名誉权起诉。时间不早了,再见。”
说是要结束对话,但是严玉疏并没有挂断的意图,下一秒,韦超就惊慌地阻拦,见通话还保持着,便支支吾吾说:“哥……严哥,我……我,我好像杀人……那人凉的,真的冷的,吓死人了!”
严玉疏和林宓都惊呆了,对视一眼后,严玉疏飞快地调出手机的备忘录,在上面打了一串字:录音录像。
林宓点点头,暂时没有去细想这对话里的严家秘辛,按要求准备好,两个人就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直到韦超惴惴不安地询问严玉疏是否还在听筒边上,严玉疏才施舍了一个“嗯”字。
“严哥,你救救我啊!我妈说你很有钱的,关系特别多,帮帮我,帮帮我吧!”
韦超在电话那头哀嚎,却只是让两个人更加不耐烦。
好不容易等对面把毫无意义的废话讲完,严玉疏觉得晾够了人,差不多到时机了,便开口讽刺道:“柳茗雪可把你养得真好。”
这话不怎么好听,但韦超有求于人,只好讷讷无言。严玉疏耐心非常好,甚至拿了本书开始看起来,可翻书的声音传到电话那一头,却让韦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不过脑地就威胁道:“严,严玉疏,你要是,要是这次不帮我,我就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到时候,你也别想好!”
韦超刚开始说话还结巴,没想到却越说越顺,甚至连方才的恐惧也不见踪影,到最后,竟然还有几分洋洋得意。
这感人的逻辑让林宓惊呆了,他正准备发作亮出身份,却看到严玉疏对他摇了摇头,“开视频,我要看具体情况。”
要是严玉疏想骗人,显然被骗的人只有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份儿,韦超还真以为自己说服了他,立刻点开视频,按照要求对着镜子把自己全身拍了一遍,又把整个房间扫了一圈,最后哆哆嗦嗦地靠近了那具尸体。
那是个花季少女,螓首蛾眉,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乌黑秀丽的头发随意地搭在脸颊上,遮住了毫无血色的面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严玉疏陡然捏住拳头,在林宓询问的眼神中示意稍后再说。但随着镜头渐渐下移,林宓也猜到了真相。
美丽的女孩儿未着寸缕,身上布满新旧交加的淤痕,心口有一个血窟窿,血ye顺着白皙的身躯蜿蜒而下,染红了她身下雪白的床单,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而作为凶器的匕首摔在地上,半面儿浸在血泊里,半面儿擦着乱七八糟的血痕,韦超还颇为骄傲地表示自己已经把指纹擦干净了,问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信息,严玉疏也不再耽搁,问到现场在西斯顿酒店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你……”林宓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硬生生把自己憋得快要窒息。
严玉疏觉得有些好玩,下意识要伸手想去碰他的脸,却再一次克制住自己,半路收回了手,在林宓遗憾得极为明显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些柔和的笑来,“我先和你去警局,你带人去西斯顿酒店。”
“虽然我不知道你家什么事,但是玉疏,相信我。”林宓昧下了姓,语气极其自然,像是在心里念了千百遍,现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严玉疏的手依然被他抓着,听了这个称呼只是手指微微蜷动几分,蝶翼一般的睫毛乖顺地下垂,被灯光打出一小片Yin影。
明明两个人该立刻动身了,林宓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就看到自己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微微抬起对方的下巴,宛如被蛊惑了一样,郑重地落下一吻。
或许只过去了一秒,又或许其实一天都过去了,林宓慢慢挪开,看着那张白皙艳美的脸上渐渐涌上胭脂般的红色,心里竟有种从未有过的畅快,“玉疏,答应我,相信我。”
严玉疏抿着嘴没回答,直到两人收拾完上了车,他替林宓扣上安全带,饱满的唇珠擦过耳垂,他方才轻声道:“好。”
林宓没反应过来,神游海外般地开了半路,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七歪八扭地把车停下,呆呆地看着他。
下一刻,冷香扑面,严玉疏学着他方才的动作,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中,落下一枚极尽温柔的吻,“林大警官,你再发呆就耽搁办案了,赶紧走吧。”
那个瞬间,车外的车水马龙顿时了无声息,只余唇上渐渐消散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