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觉得自己也不需要悲悯吧。”
“他是自愿跳下江水救人的。”
“小孩得救,活了下来。”
“他体力不支,没拉住岸上人的手,被湍急江流推走。”
“大家陆陆续续没找了一个月,没找到人,正是发大水的季节,听说被冲到凶险下流的话可能尸骨无存。下流是山间峡谷地带啊,水急能裂石,人迹罕至,怎么找呢?”
“水退以后,有人捡到过他遗落的胶鞋……”
有人小声啜泣。
“别哭啊,我还没说完呢。”吴修宜抹了抹刘雅的泪珠。
“万一老班来了怎么办。”一安慰刘雅更泣不成声。
她深深呼吸,道:“我没哭,就是难受。”
学委握紧吴修宜的手,像是在给她坚强的力量。
她还笑得出来,也许是想让氛围轻松些。
“有人把捡到的鞋子拿到我家来,就是我现在这个家,你们知道的我是重组家庭。”
“有人来找苏琳,就是我妈,她说你们开玩笑呢?”
“村里来的人努力解释说,是真的。我当时也不信,要跟着去看。”
“哦,鞋码也是他的,即使我不信,还心想编的挺像样,可是心里面已经没了底。就拿着那只破鞋,跟着去了江边,再去他住的宿舍,都没人呢,电饭锅里剩下的米饭都稀臭了,他最不会粮食,饭馊了都会加姜蒜煮成稀饭来解决完,怎么会这么浪费呢是吧?”
“我那时就三年级,对人死这种事还没有多深刻的感悟,可是只要想到他再也不会回来心里就好着急,好焦心,也好痛。再也见不到是哪种见不到呢?我还是常在记忆里回放他啊,这也许不算不再见吧。”
“苏琳收拾他的宿舍,我看着她一点点打包,好像把曾经的记忆也装起来了,而我还能回忆起在跟他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我跟他在那个村子生活了一年,离婚后才跟着苏琳进城的。”
“直到所有东西收拾完,我看着空荡荡的四壁,什么也没有了,我才意识到,他真的不在了。我抱着那只鞋,跑到那个江边,哭着喊他,他一声也没应,只有哗哗水声,听得我难受,苏琳要把我拉走,我挣脱了她,双手用力,把那只鞋子扔进水里去。”
“我说:‘把鞋扔还他,他捡到了就能走回来吧?’。苏琳只看着我哭。”
她们都小声啜泣,有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吴修宜无奈,说好的不哭呢?
这就是悲剧的力量,比喜剧更撕人心扉,赚取泪水。
她想了想,觉得应该说一个温情点,缓缓气氛。
“其实也没有那么悲伤了,他离婚的时候没能留住我,跟苏琳说,他所有的财产都会给我们母女俩所以让苏琳一定要待我好,供我好好读书,让我顺顺利利读到大学毕业,所以你们看我现在是不是很幸运,还能读高中,跟你们一起?”
班里依旧吵闹,而吴修宜边上三人依旧抑制不住的抽泣。
她安慰谁也不是,只能递纸巾。
有人好奇问她们在哭什么?
吴修宜不想闹大,解释道:“她们追的网剧大结局了,主角都死了,所以痛哭。”
“哦哦,那好悲惨哦。”
“是的,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这样解释好了。”
“好的。”
“多谢。”
所以第二天谁都知道学委们那两桌为了追剧痛哭不止。
四人表示,这:……倒也不必。
“所以你算是孤儿吗?” 学委率先缓解过来。
“单亲家庭吧。”
“可是你都不叫你母亲‘妈妈’。”
“……”吴修宜竟然无从作答。
“对呀……我听见你喊过她的名字。”肖潇道。
“家长会的时候?”
“对。”
吴修宜想起来了,那是刚分科以后的家长会,学校要求必须来一个,未到的学生会做家访调查。
无奈之下,请了苏琳。
“好吧,确实是,跟个孤儿差不离。”她承认。
班主任忽然进来,教室瞬间安静。
哀伤的氛围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
好在快下课了,老班只是看看就走。
四人从不同的班级里分到同一个文科班,自然当初入校的寝室没有分配在一起。
大家不同路回去。
吴修宜走回宿舍。
临睡前忽然回想起学委说的话:你是孤儿吗?
是吗?
苏琳待李业比她好上千百倍。不是重男轻女,就是情感上的亲近。
李业有的衣服她也会同等价格得一套,或者直接给她钱,自己打算。零花钱也一样。即使她坚持上高中,也没有亏她零用钱,反而涨了不少。
但情感上永远是隔着距离。像陌生人一样的距离。
毫不意外,吴修宜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