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上去才是一家人。
她作为一个长居的客人,旁观着,看着这家人如何过活。
淡淡的洗衣粉清香扑满鼻腔,和着陈旧的味道,床单上积了薄灰,她也不甚在意,一身学校穿回来的校服就裹紧了被子倦怠睡去。
醒来已是天黑,油烟菜香让她生出几分在家的实感。
匆匆洗漱,便听见苏琳在唤她。
摆饭上桌,抬筷吃饭。席间除了吃饭声,筷碗碰撞声,余下便是安静。
忽然听到苏琳问:”李业这次模拟考又进了前十,明天家长会你可不能缺席了。“她瞟了眼吴修宜。
李化风不紧不慢的啃着排骨,嘬了一口汤,得闲回:“看吧。”
吴修宜夹菜间看了眼苏琳,她面色微微有些担忧,听她说:“你再忙也不能不给孩子面子啊,老师要表扬孩子,这家长不在孩子得多难受啊,你去请个半天假吧。”
姜腥味辣在口中,辛味直冲脑子,口腔中微微泛着苦涩,她卷吞了口中的饭,食无味的刨干净白饭,起身走到洗碗池里放碗。
回到房间,没有开窗,油烟味迟迟没散,炖排骨的香味浮满狭小的空间。
吴修宜脱鞋爬上床,开窗透风,寒风直往衣襟里灌,她却不觉得冷,临窗望去,隐见千家灯火明灭。
生物钟照旧在凌晨六点醒了,没有听到起床歌,才意识到休假了。吴修宜强迫自己又朦胧睡去。醒来已经是九点了,也睡饿了。
出了门就闻见浓郁的鸡汤香味。
洗漱出来,去厨房弄吃的。
苏琳在刮山药皮,头也不抬,说道:“厨房这会炖着鸡rou,现在几点?你要不等着吃午饭吧……”
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她。
吴修宜看了眼收拾干净的灶台,电磁炉上烧着热水,ye化炉上煨着高压锅。
确实是没位置给她腾地煮面。
十一月的天,气寒冷,卫衣单薄,她转身回到房间翻出黑色厚外套,揣了一把钱,出门。
九点半左右,堵车高峰早过去了。吴修宜漫无目的游走在大街上。
洒水车洗过的街道上充斥着柏油路的焦油味,冲淡了脑子里的鸡汤味。马路上的嘈杂把她神游放空的思绪拉回到现实。路上风大,她拉高了可以抵在下巴上的拉链,头微缩,下巴连着嘴唇都埋在衣领里。双手顺便也插在兜里。这样就暖和了。
脑子还没有从高三分秒必争的高压下缓冲过来,这般晃荡无事地走在大街上让她感到负罪,好像这时间坐在教室里解题就是不负韶华、不负老师与家长们的付出。可她转念又一想,这时间拿来解数学题也能解出个把两个题吧,也有可能连大题的步骤也写不出来……总之,就是比在街上晃荡强。可怜的,无处可归的游魂。
肠胃蠕动,灼烫的饥饿感蔓延周身,也许是饥饿的信号没有到神经末梢,吴修宜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点都没有进食的欲望。这时候她又想起那句告诫:不吃早餐会烂胃。腹部的灼烫让她生起诫心,胃痛也像是有了肌rou记忆,她觉得肚子开始疼了。
恰好,恍惚间走到了十字路口,对面就是世纪华联,隐约记得里面有一个卖皮蛋瘦rou粥的小吃店。
第2章
路上没有多少车,红灯还有四十多秒,斑马线上没有车穿过。吴修宜想直穿斑马线,但是侧目一看,旁边站着个小孩,他牵着他的母亲,母亲望着对面的红灯。
她感受到小孩抬着疑惑目光看着她,也许是好奇她为何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
大家都是陌生人,你我不过人海一粟,相见即相忘,所以不用担心别人探寻的目光,勇敢做自己。她对小孩回之以傲然的目光。
而为了不教坏祖国的花苗,快树苗一样丧丧吴同学,稳住了欲闯红灯的步伐。
在红灯一秒转绿的瞬间挞伐迈步,朝着对面走去。
几十秒的距离,没有突然失控的车,没有拥搡推挤,没有……任何意外,依旧平安地穿过马路。她设想过的突发危险全都没发生。
就跟她这水波不兴的人生一样,少有意外,即便有也早就被别人抚平了,并给她以安慰:“你以后就这样吧,别多想了。”
快走到世纪华联了,她饥肠辘辘,想要快点填饱肚子,抄了近道,从门口的停电动车车位歪歪扭扭穿过。想要斜线到达门口。
周末人多,她看准了间隔的空隙,将走向大门,脚下传来一阵大力撕扯,她被跘倒了。没有低头看路也就没注意到脚下还有为停车位拉起来的铁链。
慌乱间砸到了人。狼狈爬起身一看,是一个端着蛋糕的小孩。因为他的蛋糕全部扑在她乌漆嘛黑的外套上。
小孩被大力推倒在地,也没有哭,反是被吓倒一样利索爬起来,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
手上自不用说,擦破皮了。毛衣和裤子也脏了。
小孩委屈地看着突袭人的大姐姐,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嗫嚅着不敢说话。
吴修宜也懵了,膝盖磕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