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京城传来消息,裴云潇暴病而亡。他当时有万般猜测,但最大的猜测便是当今的陛下替裴云潇找了个借口,假死而亡。
一个月前,他收到裴云潇的信,看到了那熟悉的字迹,才让他确定,他这位无比看重的学生,真的没有死。
这些年,他不是没好奇过如果裴云潇真的没死,为什么会选择远离朝阙。是被迫?是无可奈何?
可直到见到她,郑伯焉才终于明白,这才是裴云潇,真正想要的生活!
“逸飞,你信中说,你仲先生,也在这里,是吗?”郑伯焉带着激动与忐忑。
裴云潇点头:“不敢再隐瞒院首,其实一年前,我就寻到了仲先生,便和她一起才这里办起了菀蔻斋,专门收取想要读书的女儿家。”
“只是……仲先生要我保管这个秘密,直到月前,她才突然提起,想要再见您一面。”
郑伯焉心里一咯噔,觉得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忙追问道:“为什么?她出了什么事?身体、还是……”
“都不是!”裴云潇急忙宽慰。
“仲先生,只是想通了。她说,人生苦短,岁月不长,又何必瞻前顾后,而失去了享受幸福的机会呢?”
郑伯焉眼睛“蹭”地亮起,心中不由澎湃起来。
裴云潇看在眼里,心下暗笑:“仲先生就在前面,我带院首去吧。”
郑伯焉忙不迭点头。
绕过几处回廊,裴云潇将郑伯焉引到仲慜的屋外。
如今的仲慜也与她一样,脱下了男装,换回了女子装束。只是“仲慜”这个名字代表了她的新生,她舍不得换去。
“慕声?”
“阿敏?”
裴云潇看着郑伯焉进门,看着仲慜由惊转喜,分别数年的两个有情人彼此互诉衷肠,场面竟那般催人泪下,感人至深。
裴云潇有些不敢再看,快走几步避到一旁的紫藤架下,拭去眼角的shi意。
蓦然发现,今日上课时,为了讲解诗词,她特意找了些红豆来给学生们观看,此时,那串鲜红欲滴的红豆手串,就在自己的手里攥着。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也是她该回去的时候了。
京城,御书房。
内侍郭汕捧着一沓奏折,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龙案边坐着的,是当今的陛下。
郭汕是三年前进宫的,在他心里,当今陛下,便是这古往今来最仁德、最清明、最英武的陛下!
“何事?”郭汕一进来,唐桁就察觉到了。
“回陛下,这是呈上来的奏折。”郭汕不敢多想,赶紧上前。
“嗯。放在那儿,朕马上看。”唐桁放下朱笔,揉了揉有些劳累的肩膀。
“这个给礼部送去。”唐桁抓起一边的册子:“羯颉大公主成婚,朕拟了一份礼单,照这个备下。”
郭汕接过称是,心中对陛下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多少年,他们中原的皇帝没有在外族面前硬气过了?如今两国盟好,边境安宁,还不都仰赖当年还是大将军的陛下吗!
唐桁不知道郭汕的心思,顺手拿起刚刚送来的一本奏折,打开一瞧,神色便是一黑。
“啪”地合上,唐桁一下把那奏本扔了老远。
郭汕跑过去捡,不禁叹了口气。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大臣又上奏陛下充盈后宫的事了?
只有在这件事上,陛下才会如此生气!
“郭汕,把这些、这些全都给朕收集起来!”唐桁指了指几堆摞的跟小山似的奏折。
“明个儿上朝,带上个火盆,把这些全给烧了!”
“陛下?这!”郭汕吓了一跳。
“怎么?朕还怕了他们不成?”唐桁剑眉一竖:“每年每月,总有那么几天,那这些东西来烦朕。”
“这么多朝政要朕处理,他们不思替君分忧,还给朕找一堆麻烦!”
郭汕赔笑道:“大人们也是Cao心陛下,陛下勤勉国事,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若是有小皇子小公子,宫里也能热闹些。”
唐桁斜睨他一眼:“朕还年轻着呢,急什么?等以后,朕生给他们看不就是了!”
郭汕被这话弄得想笑又不敢笑。
也不知陛下是什么想法,一提起后宫之事,这话就不太对味儿了。
“对了,郭汕。”唐桁又想起什么。
“朕之前让你秘密出宫办的事,怎么样了?”
郭汕一拍脑袋:“瞧奴婢这记性,陛下吩咐,奴婢不敢怠慢,都已办好了!”
说着,从袖口拿出个书册来:“陛下将收集来的,裴永唐裴先生的诗词整理成册,让白山书局刻印成书,公开售卖之事,奴婢已经办妥了。这就是样书。”
唐桁接过,仔细翻看着,良久才满意地点头道:“确实不错。”
“这下,她的诗词,也能留下来了。”
郭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