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彰心想他又不是嫌弃,准备解裤子的拉链,见向裴没动:“你不出去?”
向裴转身背靠着柜子,很正直地保证,就差发誓了:“我不看你。”
“那也不太好吧。”
“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没什么不好。”
梁彰哑口无言,觉得再驱逐向裴会显得他矫情。
“你和那个女明星真在一起了?”
换衣服过程中,向裴无缘无故问了这么一句,梁彰下半身剩一条内裤,下体一凉,他站在柜子后面默默无语。向裴非要在他很狼狈的时候聊这么尴尬的话题?梁彰觉得向裴有点蠢。
“真的。”
“真的?”
向裴转过头,瞪着梁彰。
“真的个屁,假的,”梁彰光着两条腿往后跳了几步,着急忙慌地推向裴,让他转回去,“人家女明星,我一个小导演高攀不起。”
这样说话倒有点以前梁彰的样子,向裴觉得舒心:“你不是小导演了。”
“我看过《北方的吉他》。”
“你看过啊。”梁彰心被用力砸了砸。
“嗯,导演梁彰。”
“那你是大主唱了。”
梁彰换好了裤子,从柜子后面走出来,寻找向裴的眼睛:“我们都实现了梦想,挺好的。”
向裴应声说:“是挺好的。”
梁彰发现向裴的脖子多了一个纹身,一串花体英文字母,设计得浮夸,梁彰的视力一向很好,看清上面纹的:Hotel California,加州旅馆。
梁彰下巴小幅度扬起来:“节目上没看见你脖子上有纹身。”
“现在遮瑕很厉害的,”向裴惊讶睁开他总是看起来困倦的眼睛,“你看了节目?”
“无意间看到的。”
“我高三毕业去了国外学音乐,后来拉着陈召南他们重新组了乐队,不过一直在国外演出,近几年国内摇滚市场太低迷了,好不容易有档玩乐队的节目,我就想着回来。”
梁彰看见向裴的纹身后呼吸就不顺畅,他讨厌旧事,也不希望给向裴机会回忆往昔。
“纹些没用的东西干嘛啊?”
向裴脸上很浅的笑意凝固住。
“感动自己吗?”
梁彰走向门口,很懒散地催促脸色煞白的向裴:“不是要喝一杯吗?快点。”
向裴没有唱歌,台上换了一个乐队唱,还是之前梁彰刚进来的重金属摇滚。梁彰去了向裴那桌,看见陈召南和楚燃飞都在,还有两个认不到的一男一女,风格都挺摇滚的。
陈召南看见梁彰,先是一愣,然后很激动地过来攀住梁彰的肩膀:“Cao!小彰!几年没见了,都长这么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原来向裴刚才...哎算了,喝酒不?”
他的话一如既往碎,没有半点重逢应有的拘谨。
向裴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也没向在座的陌生人介绍梁彰。他的表情很不好,陈召南看出来了,用脚想也能猜出他们重逢后的对话不愉快,于是他热情邀请梁彰坐在他身边。
原来其余两个人是音乐制作人,梁彰到了招呼。
正谈话寒暄间,向裴突然拿起一瓶啤酒,用力砸在桌上,扯过梁彰:“他跟我喝。”
陈召南吓了一跳,桌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另一个男的带着方眼镜,识相打着圆场:“我说陈召南,你刚才不是扬言要喝翻我吗,赶紧的呀。”
向裴刚才和梁彰说喝一杯,结果梁彰那晚数不清被灌了多少杯。两人沉默地喝着酒,不说一句话,跟赌气似的,没人劝得动向裴,他喝到眼底发红,后来舍弃掉了酒杯,直接对着瓶吹。
旁边的人看着心惊,眼镜男偷偷问陈召南:“向裴今晚怎么了?平常他不是这么暴脾气的一个人啊。”
陈召南摇摇头不知道怎样解释,干脆摸棱两可:“不是那回事,你不懂。”
梁彰记得向裴逐渐靠近他,滚烫带着酒气的呼吸全喷在他脸上,他的脸发红,梁彰也没有好到哪去。他喝多了酒感官就特别敏锐清晰,所以向裴的呼吸弄得他有点燥热。
如果他们十七岁时喝成这样,那是任性自由,二十六岁喝成这样,那是属于成年人的悲哀与无奈。
梁彰很痛苦地这样想,觉得向裴和他真的都长大了,不是那个敢在街上手拉手奔跑的向裴梁彰,现在要学会对生活妥协和放下。
他不知道能不能放下向裴,特别是再次遇见他之后。
向裴最后抱住了他,手臂缠住梁彰的脖子,梁彰僵硬的身体没有躲开,酒可能麻痹了他一部分神经。
“你说我过得很好,”向裴的嘴唇靠在梁彰裸露的皮肤上,“其实不好,一点也不好。”
于是第二天早晨,梁彰拿着这条牛仔裤陷入了沉思,还有手机上来自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裤子随时都能给我,以后我会留在昼城。
昨天晚上出了酒吧,向裴用梁彰的手机给自己打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