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国把盒子往向裴那边推,说:“来的时候路过李记糕点,想起来你最爱吃他们家的小蛋糕。还记得你小时候一口气可以吃上一盒,每次吃完都能开心好几天...”
“我早就不喜欢吃了。”向裴打断他,偏过头,避开桌上的蛋糕。
他小时候的确最爱李记糕点的小蛋糕,不过价格偏贵,他妈不会给他买,向国就偷偷给他买回来,带着他到公园里吃完再回去,这是向裴仅有的快乐。后来他妈跑了,向国结婚,向裴再没有吃过这个蛋糕,记忆里蛋糕的味道早就荡然无存,在公园里吃蛋糕的回忆也跟着磨灭很久了。
无论再深刻的记忆,时间也会让它变得一文不值。
“是吗...那看来小裴你真的长大了。”向国落寞地低下头,手指难堪地搅在一起,无奈地苦笑。
“我早就长大了,从你们不要我的时候,”向裴转头看向国,“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蛋糕,那你可以走了。”
谁能一辈子不长大,只是有些人可以在父母怀里赖到很久,而有些人,例如向裴,是被迫长大。
“小裴,爸爸真的很想补偿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你阿姨那边我也会去说,你可是我的儿子啊。”
“补偿?你想要怎么补偿我?你能让我回到小时候,你不要结婚,也不要把我随便就送去姑姑家吗?”向裴冷笑,“如果你做不到,又来谈什么补偿。”
“我以为你姑姑对你很好!你从来不给我说这些,我怎么会知道你过得到底好不好!”向国激动地拍着沙发,额头上的青筋勒出来,他的表情显得很狰狞,语无lun次的,对向裴每次的咄咄逼人感到无法忍受。
“你从来不说你开心还是难过,摔倒了不会说痛,不要玩具也不要零食,连你妈跑了你也不哭。我说我要结婚你都丝毫没反应,当时把你送去你姑姑家你也是点头答应,后来发生那些事情你给我说过吗?你叫我怎样去琢磨你的内心?”
向国是个懦弱无比的男人,他清楚意识到向裴的所有不幸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可他无能为力,也无法再改变这样的局面,因此他痛恨自己的没用,潜意识里想要在向裴身上也找出一些不对,似乎就能减轻他的负罪感。
向裴只感到心中布满了寒霜,正蔓延到他的整个身躯,他不反驳,沉默听着向国如刀尖的抱怨。
“我真的很内疚你知道吗?那天你给我说过那些话后,我便整夜失眠,梦里全是你在你姑妈家被欺负的画面...”
向裴深呼吸道:“我不哭也不闹是怕你讨厌我,是怕我连叫你爸爸的资格也失去了。我知道妈妈恨我,所以我怕我只要有一点不听话,你们就会丢掉我。”
“是不是懂事的小孩儿就不配得到爱?”
向裴漠然地看着失控的向国,神奇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难受,可能是早就习惯了。
“但是没想到我都那样懂事了,你们还是不要我。”
向国哭了,开始只是低低抽噎,最后演变成了嚎啕大哭,他用双手掩面,哭声可以称得上悲恸。向裴一动不动,心中毫无波澜,全无想哭的欲望,一滴泪也挤不出。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了两根,一根塞进嘴里,一根给向国,让他冷静。
真是荒唐,这样魔幻的场景搞得好像向国才是该委屈的人。
梁彰看到向国的红眼框时吓了一跳,犹豫半天还是跟他问了句好。
他在屋里待着不太妥当,就在楼底下等,彼时他还蹲在花坛旁数蚂蚁。
谈话的时间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久一点,他以为谈话很顺利,不过看到向国明显是哭过的脸,还是察觉出了不妙。
世界上最坚强的人应该就是父亲,他们从来不会哭,反正梁彰从来没见过他爸示弱,更别提哭了。
梁彰揉了揉蹲麻的腿,道:“叔叔,我送你到门口吧。”
向国迟疑两秒,微微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于是梁彰跟着他缓缓向前走。
“小裴还是在玩乐队?”
“嗯!向裴唱歌真的超好听,每次他站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是他在酒吧里唱歌我还挺担心的,而且唱歌也不能讨生活吧。”
如果不说,他们真的不像父子,眼睛很像,全身上下几乎没什么共同点,性格更是毫无瓜葛,无法想象向裴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过梁彰挺能理解向国的担忧,毕竟酒吧里的环境的确复杂,反对是做父亲的本能,况且向国应该也不太支持向裴玩音乐,只是没有立场去劝阻。
他想了想,道:“叔叔,下次你来酒吧,可以看向裴唱歌,你肯定会很骄傲。”
向国干干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梁彰。我和向裴一起合租。”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梁彰毫不犹豫道:“可以啊。”
向国推了推眼镜,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后天是小裴的生日,我本来是想带他去吃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