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自十多年前修缮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动过。如今雕栏画柱一片斑驳,虽然也还能看得过去,但终归寒碜了些。
杨慎看在眼里,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入了偏殿,太子元熠正在发火,一婢女端了杯热茶给他,烫得他一激灵,他正发作那个婢女呢。
杨慎眼观鼻鼻观心,静等太子腾出空来。
良久,那婢女浑身染血倒地不动了,元熠才停下来,挥挥手让人把她拖下去。
杨慎拿过侍从手里的帕子递给他,说:“事到如今你心焦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扳回一城。”
元熠没接帕子,反而把染着鲜血的右手抬到眼前,细细观赏着。
突然,他转身攫住杨慎的脖颈,shi冷的血迹蹭到那白皙的颈侧肌肤上,红得刺眼。元熠的手没有收紧,只是虚虚地搭在上面,他摩挲着杨慎跳动的颈部血管,轻声说:“你知道吗?近来我时常有脖子被人掐住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
杨慎垂眸,看着掐住自己的那只手说:“我当初就劝你不要打温挽的主意,你瞧,把人惹毛了吧。温承章、元晦、珞珈山再加一个宁州楚家,现在全因为一个女人搅成一团,往后,不好办呐。”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元熠收回手,疯一样把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杨慎退后一步,皱眉说道:“你别忘了,我们手中还有一张王牌,还远远不到自乱阵脚的时候。”
听见“王牌”两个字,元熠像被人点住了周身大xue,脸上逐渐浮现出屈辱的神情,咬牙切齿回道:“别给我提这些。”语气倒是软了下来,“你来找我做什么?”
杨慎见他终于有心思干正事,便把手中的密折递给他说:“上林苑被封,西边的盐道需暂时关闭一阵子。”
元熠接过折子看了两眼,“谁封的?”
“刑部,顾是非。”
“大哥的人?”
“是。”
元熠突然就慌了,双手攀住杨慎,磕磕巴巴地问:“大哥……大哥是不是查到当年的事了?”
杨慎倒也没糊弄他,而是点点头回到:“有这种可能。”
元熠噗通一声跪坐在地,满脸呆滞地絮絮说道:“怎么办?他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
杨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觉得最近几年自己跟着他上蹿下跳像是一场闹剧,元熠此人有野心却不够狠,远不及元晦杀伐果断。
“大朝会在即,温承章复起已板上钉钉,上林苑之事说不定也会一同被翻出来,留给你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杨慎说。
“不会的,刑部、户部、吏部不都在我们手上?不会毫无办法的。”
“是,我是可以帮殿下颠倒黑白,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不过,若殿下登顶,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登顶?”元熠迷茫地重复了一遍。
“是。”
第53章 出战
大朝会当日,一场瓢泼大雨从后半夜一直下到天亮,半点没有停歇的意思。
众大臣披着水汽站在大殿上,摇曳的烛光把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藏起来,不过藏得不深,仔细看也还能看出些端倪来。
户部尚书钱邕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一脸菜色的他眼睛里写满了惊惶,像只被人拿捏住翅膀的小鸡子;权铮脸色也不好看,顾是非跳过他直接封了上林苑,他脸色能好看才怪;杨慎倒是一脸坦然。
“皇上驾到!”
众人跪拜。
仁敬帝昨夜风邪入体,早上醒来时头疼的厉害,现下耳朵里嗡嗡作响,他勉力站在高处,俯视底下埋着脑袋的众人,一阵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不像先帝那样经才伟略,他连守成都守的磕磕巴巴。本以为立了太子元晦就可以高枕无忧,奈何自此便党争不断。
“高禄。”仁敬帝摆手。
高公公捧出圣旨,跨前一步,琅琅宣读声中,众人互换眼色,都在等人带头发声。不过直到高公公宣读完毕,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陛下圣明,右相位空悬已久,今归位于温相,实属百姓之福。”工部尚书高声道。
语毕,无人附和。
一阵寂静之后,杨慎朗声道:“陛下圣明。”
这次附和的声音多了起来。
仁敬帝摆手,仍旧没有叫众人平身的意思,“昨夜,朕收到玉凉急报,蛮族正在纠集大军,不日将南下。”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大梁无可用之将,玉凉关只有一个郁长冬,谁能出战?
“是否有和谈的机会?”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刚才还窃窃私语如市井小贩的群众突然安静下来,一脸期盼地望向上面那位。
仁敬帝木着脸问:“诸位是想再送三城出去?”
“可陛下……近年连连天灾,国库不丰,若硬要出兵的话,恐胜算不足啊。”钱邕说,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