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沥沥,雨夜里暗香浮动,卢宅外的海棠花开得正艳,花瓣被雨水打得摇摇晃晃。
如同无数个豪门那样,卢家大宅也一直这样孤寂,冷清,不近人情。
坐在床上的男孩静默着,床边是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原本应该温馨缠绵的新房如今一片静寂,墙上甜蜜的结婚照此时像是笑话,更像是男孩贫瘠人生里的大梦一场。
明明昨天才结婚。
今天再见爱人却是在停尸房。
白昭自嘲地牵了牵唇角。
……都结束了。
……
夜深了。
白昭不知道自己坐到了几点,雨下到后半夜就停了,空中影影绰绰看得见月亮。
白昭忽然觉得冷,他起身想要去关窗,可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响了,那声音在这个一向寂静的大宅里并不多见,白昭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了房门的方向。
——是谁?
转身挪到门边,白昭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带着单边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
——卢辰霏,他新婚丈夫的父亲,他的公公。
一个不常见到,却相当熟悉的面孔。
“……爸爸?”
迟疑地,白昭开了口。
对待长辈,尊敬和畏惧总是居多的,况且这一位,终年冷淡严肃不苟言笑,白昭总是怕他,同他说话也往往小心翼翼的。
男人一言不发,只往屋内一扫,看见了放在床前的行李箱。
“有什么事吗?”
终究还是畏惧,男孩缩在门边,睫毛还shi漉漉的,眼尾嫣红得像是要滴血,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男人垂着眸子,目光有意无意落在那双小鹿般无辜天真的眼眸上,声音很平静:“要走?”
贫民窟的卑贱货色被豪门接待,这本就不是一件寻常的事,如今疼他的人已经走了,白昭在这个家也没了立足之地,不离开还能怎么样呢?
“嗯,”以为男人已经对他不耐烦了,男孩红着眼小心翼翼解释,“明早天一亮我就走。”
没有了爱人的庇护,男孩自卑又怯懦,对着面前气势十足高贵冷淡的男人,他甚至不敢抬起头。
可出奇意料地,男人沉默地凝视着他,忽然上前一步走进了房间。
“天一亮就走?”
男人的压迫感太强,白昭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任凭对方走进了房间,全然不知道他这样的怯懦和退让会给自己带来些什么。
“我……”
隐约闻见了男人身上的酒气,白昭怔怔地看着男人面色冷淡地反锁上门,只留两人单独在房间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低促地喃喃了一声“爸爸”。
窗外有shi润的空气灌进来,男人看了一眼男孩身上单薄的衣物,眼眸微沉,忽然问:“冷么?”
门锁已经放下,仆人们也早已被撤下,还披着绅士外壳的野兽饥肠辘辘,看着面前毫无戒备的猎物,下半身的物件蠢蠢欲动。
“……不,不冷。”
不明所以,白昭猜不到男人的意图,但男人的眼神过于危险,白昭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身上却还是开始微微的发抖。
仿佛被饿狼盯上的羔羊。
“关窗么?”
没有等男孩开口,男人便已经抬手将窗户关闭。男人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畏缩的身影,转身缓缓上前,高大的身躯压迫感十足,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多印记,只给男人增添了几分成熟男性的魅力。
“啊,嗯……”
随着男人的靠近,白昭的不安也在加剧,他胡乱的答应着,身体却忍不住地一退再退,直到靠在冰冷的墙面上。
“爸爸……”
“洗过澡了么?”
没有给男孩说话的机会,男人打断了男孩的话头,把人逼到墙边圈在了面前。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男孩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胸膛,闻见自己公公身上烟草和红酒的味道,忽然就害怕了。
“爸爸……”男孩削瘦的肩膀轻轻战栗,无助又怯怯地仰头看着男人深邃凌厉的眉眼,忽然生出了想要逃跑的意思。
可男人依然那样平静地凝望着他,语调平静得没有半分起伏:“离开这里,你能去哪?”
“回贫民窟?回那种连屋子都没有的地方,每天睡在街边,被哪里的垃圾杂碎猥亵,然后看着你的父母因为没钱治疗而横死街头?”
“……我……”
贫民窟恶劣的环境导致了大部分人感染疾病,往往不到五十岁就断气了,白昭和爱人在一起之后,父母都被接到了专门的医院接受治疗。
现在爱人辞世,他,他的家人,都不会再有人管,大概正如男人所说,都将在不久后横死街头。
白昭紧紧咬着唇,一声不吭地垂着头看着地面。
先前一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