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厌早就知道,对付许宏建这种人绝不能服软,你退一步他进两步,他会一步步地突破你的底线,直到看到你失去原则、自我、三观变成一摊废墟。
就如许宏建这个人一样,变成随时可能被清扫烧毁的垃圾。
跪父母是不亏,但在许厌心里,他从来配不上这两个字。
他永远不会有跪许宏建的一天。
永远不会。
等许厌进了屋,许宏建才看向面前的那杯酒,接着哼笑了声,说:“真是长大了啊。”
“让我少做点梦吗?”他语义不明道,“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我的牙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他可以慢慢耗,一年不行十年,就像现在,时不时地回来提醒提醒,总有一天能看到他服软。
再说,现在他这个儿子可是变了,想起他紧张把人护在身后的情景,许宏建笑了声,看着那间紧闭的房门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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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宏建没回来之前这个家只是压抑,但他回来之后除却压抑又增加了怒骂声以及哭声,让人心烦。
大年初一的早上,许宏建敞着屋门,整个人斜靠在门框上,堵在门口,用吊儿郎当的语气问:“你带着我闺女去哪儿了?”
看到人的那瞬间,王雅云整个人紧绷了一瞬,她下意识把许玥歆拉到身后,看着门口的人咬着牙不说话。
“打扮得这么勾人,找你姘头去了?”许宏建看了眼手中抱着洋娃娃的许玥歆,笑意不达眼底,“不过适合我闺女在旁边看吗?”
许宏建说话从不压着声音,他嗓门很大,话音四处飘散,顺着楼梯传到楼上楼下,恨不得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你男人还没死呢。”他依旧在说,“就这么着急找下家啊?先带着闺女认后爸吗?”
许宏建嘴里每个把门的,王雅云虽说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也不想让人白白让人看笑话,她拉着许玥歆就要进去,但被伸出的胳膊挡在门外,她气急,瞪向始作俑者:“让开!”
“说说。”许宏建毫不在意,他收回手轻佻地在王雅云脸上滑了下,“是谁啊?”
王雅云猛地把那只手打下去,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般她使劲擦了擦被碰到的皮肤。
“现在都不让摸了啊。”许宏建笑了声,抬手还想往她脸上摸,“当时在我床……嘶!”
他看着身后攥着他的手腕使劲往外拧的人,语气不善道:“松开!”
许厌的手腕却依旧在加大力气,他把那条胳膊一寸寸地往外扭,直到他因为痛意往后退了两步。
如今许宏建的武力值早就不像十几年前处于绝对的领导地位,他甚至挣脱不开许厌的挟制。
直到外面站着的两人走进来许厌又猛地扭了下才松开了手。
许宏建捂着痛得像是断了的胳膊肘,口中爆着脏话:“你他妈的!”
许厌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向门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接着转过身,看着王雅云身后小声抽泣的人问道:“许玥歆,想吃什么?”
一直缩在身后的人才抬起头来,她泪眼婆娑看着许厌,但视线又瑟缩地转向许宏建,下一秒就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我再问一遍。”看到她的动作,许厌顿了下,接着说,“有没有想吃的。”
自从那天停电,许玥歆就比平时依赖许厌。也不再那么害怕他,听到他再一次问道,她眼睛含着泪,这时才点了点头:“有。”
许厌耐着性子问:“想吃什么?”
她抓着王雅云身后的衣服,喏喏出声:“面包卷。”
许厌点点头,“知道了。”
他又说:“中午给你。”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门,也不管门里现在是何种氛围,一会儿又会发生什么事。
但无非就那几种:叫骂声、砸东西、再严重点也许还会动手。
这些许厌从小听到大、从小看到大,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早就厌烦了。
去哪儿都行。
无论去哪,都比呆在家里要好。
所以许厌去了以前经常呆的地方——“荷桌”。
周末、放假、逢年过节……这些日子他基本都在,拿着球杆时能让他稍微放空。
他刚开始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就只能看个场子,只有晚上没人的时候他就拿着球杆自己打,要是太晚就直接在店里睡,也不觉得累。
但细想也不奇怪,既然不管哪儿都不能称之为“家”,那相比回去听人吵架他还是更喜欢这里,最起码让人心静。
许厌心烦的时候喜欢打桌球,沉进去什么都不管,极其厌倦的时候会抽支烟,他今天心情不算好,但他却什么都没干。
许厌坐在那儿垂眸看着手心里的东西久久没说话。
他的掌心是滴胶挂坠,里面是小小的nai黄色花瓣,和这个滴胶花瓣挂坠一起放在他手中还有一把钥匙。
由白啄给他的钥匙。
许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