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啄擦干了手,才又重新走进书房,坐在椅子上,把桌子的包打开,把里面夹着的照片碎片取出来,一片一片摆在桌子上。
像拼图一样。
白啄把许厌拼了出来。
接下来,她却不知道怎么动手了。
不管怎么粘,都不能完完全全贴合。
白啄看着这些碎片,迟迟没有动手。
“嗡嗡嗡。”
手机振动的声音。
白啄收回视线,把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一看备注:温温。
白啄按下接听键,里面传出一个女生担心的声音:“小白,没事吧。”
“没事。”白啄的视线一直在桌上的照片上,“我哥让你来的?”
她们父母相熟,又一起长大,是白啄最亲近的闺蜜,传话劝人最合适不过。
“白凛哥说你和伯母起了点摩擦,比较担心你。”温言欲言又止道,“小白,是......”
“我妈查许厌了。”
和许厌一样,白啄也习惯凡事靠自己,但她没有许厌心智坚强,总有忍不住崩溃的时候。
在察觉到许厌对她影响越来越大的时候,白啄的理智告诉她应该及时止损,不该放任自己沉溺下去。
她清醒地规避一切可能性,一切和许厌接触的可能性。
她下班不再去许厌打工的那家便利店、不再喝每次从许厌手中接过的那个牌子的酸nai、不再去那个可能有许厌的公园.......
甚至每天多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去公司,就为了不再经过可能有许厌的那两条路。
白啄以为这样就会好,那种陌生的、让她害怕的情绪就会慢慢消失。
这种改变一定会有不适,就像戒毒时会有戒断反应,这些白啄都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戒断反应会这么大。
整整一个月,白啄试了所有的办法,终是撑不下去了。
她需要帮助。
那天凌晨两点,白啄终于按下了一串数字。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慌乱,“怎么办?这种感觉太陌生了,我害怕。”
白啄的恐慌在那瞬间全部坦露出来。
白啄不快乐了,甚至出现了强烈的生理反应。
那些日子,白啄每天看着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但只有白啄自己知道:她每天像个行尸走rou,她对一切事物都没有了热情,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她每天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房间里回来走动,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她每次强迫自己不去想许厌,强迫自己把许厌从她的世界、她的回忆删除时,她的心就像是被活生生挖了出来,痛不欲生。
那种感觉比死还要难受。
过往,白啄偶尔看电视剧看到女主失恋时的反应,总觉得不管是编剧还是演员都有些用力过猛。
现在她才知道,那都是真的,恨不得要了她半条命。
白啄一向冷静,她的这个反应吓到了温言,尽管她竭力安慰纾解,可并没有什么用。
白啄是个死脑筋的,凡事都要她自己想清。
旁人帮不了她。
那天挂了电话,白啄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思考了一夜,最后得出了个结论。
她要追许厌。
她愿意用近三十年的理智换这一次的不冷静。
当时白啄想的是:如果三十年不行,那就一辈子,她只要这一次的不理智。
白啄就想要一个许厌。
可是怎么这么难?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不可以、不行、不能那样做。
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白啄又问:“我哥让你来劝我的?”
多一个不嫌多。
“不是。”温言否认。
“我怕你心情不好。”温言叹气,“你这个性子,我怕你又把所有事情憋在心里。”
白啄是个有主意的,要不是她自己说出口,温言从不知好友是那么煎熬。
温言从没见过白啄那种状态,当她语气慌乱说出“这种感觉太陌生了,我害怕”时,温言并不比她好多少。
世俗看法很重要,从她知道白啄喜欢上一个便利店小哥时,温言直觉就不配。
家室不配、学历不配,仅仅这两点就能判定这段恋情的无疾而终。
可她也知道,道理白啄都明白,怎么做是最优解白啄也明白,能让她说出这种话已经是她做过尝试之后得出的结果了。
这时候的白啄告诉她,是在寻求支持。
知晓好友品性,温言也不想给她说什么大道理,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并不强迫她接受。给时间让白啄慢慢去想,让她自己做决定,她只用站在旁边支持就行了。
世俗看法是重要,但白啄的心情更重要。
如果连她都站在对立面,温言不知道白啄那根线会绷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