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好像才过完年没多久,就一下子来到了考试周。
对陆染来说,大二即将过完了。
六月的最后五天,是陆染这个专业的考试周。
考试周的第一天,江城的江县发生7.5级地震,伤亡惨重。
陆染看着新闻上沦为废墟的画面和血rou模糊的受灾群众,通红的眼睛酸酸胀胀,还没缓过神,就接到了林有期的电话。
“七七,”他语气很快地严肃道:“我要去前线支援了,归期不定,告诉你下。”
陆染根本反应不过来,机械地讷讷说:“哦……好……”
“现在就走吗?”她傻傻地问。
“嗯,”林有期说:“就要动身了,我还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得挂了,宝贝。”
陆染抿住嘴,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她哽咽着轻声说:“你一定要回来啊。”
林有期答应:“好。”
“乖,别哭。”
“那我挂了。”
随着电话被掐断,陆染不受控地抽噎了下。
自从这通电话结束,陆染就开始魂不守舍,看书看不下去,复习也没状态,就只坐着都觉得难熬。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安生。
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这天开始,林有期的微信开始暂停。
隔天上午,考完一门的陆染刚从考场出来,就看到了在沈城另一所大学读书的盛越突然出现。
盛越急匆匆地来到她面前,神情凝重地冷然道:“陆染,收拾东西回家。”
本来因为林有期去灾区支援一直心慌意乱的陆染心下猛的一沉。
在这方面她永远如此敏锐。
就像那次林有期让他换衣服去医院一样,陆染什么都没问。
她回到住的地方拎了行李就跟盛越一起出了门。
盛越已经给她买了机票,两个人一起坐飞机到了南城。
在飞机上,盛越才对陆染说:“外公他……病重。”
“家里人说你还在考试,先不告诉你。”
“我也是今天考完才知道消息。”
一路都没说话的陆染始终绷着身体里的那根神经,倔强地不肯掉眼泪。
但眼睛早已经红透。
听到盛越的话,她嗓音轻哑地问:“什么病?”
盛越回:“听我妈说是……突发脑溢血。”
鼻子登时酸胀不堪,眼前模糊一片。
陆染的喉咙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之前带爷爷体检的时候,医生就提到过,说高血压容易引发多种疾病,其中一种就是脑溢血。
接下来陆染始终混混沌沌的,人像傻了一样,却又再也没这样清醒过。
下飞机后她连行李都不找,直接就拉着盛越去打车。
上车后陆染问盛越在哪个医院,盛越开口,声音晦涩而艰难,低声道:“回家。”
陆染红着眼抽噎了下,没说出话。
司机师傅还在问他们要去哪里,盛越连忙报了地址。
接下来一路,陆染一直在无声地掉眼泪。
她不想哭,一点都不想。
可是情绪根本不受控。
陆染和盛越赶到的时候,陆民安已经变成一把骨灰,正要被带去墓地下葬。
没想过连爷爷最后一眼都见不到,陆染直接崩溃。
她冲过去夺走陆民安的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双腿发软地跪倒在地。
陆染泣不成声地耷拉着脑袋,很宝贝地环抱着怀里的骨灰盒。
林锦程就在现场。
他也是今天才赶到,本以为陆染会在,谁知他到了后发现,送葬的家人里,独独缺了老陆最疼爱的陆染。
林锦程特意找陆嘉业问了这个事,对方说陆染正在考试,怕影响她。
林锦程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给小儿子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他陆伯伯去世了。
他知道有期回来后会看的。
陆染甩开想要试图把她搀扶起来的唐芸和陆嘉瑜,仰脸泪眼朦胧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质问:“爷爷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人都去世了你们还在瞒我!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看到!都怪你们!!!”
陆嘉业冷着脸,面色铁青,嗓音沉如水,对陆染说:“老爷子脑溢血,突发性的,人还没到医院就不行了,大家都很猝不及防。”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能改变什么吗?”
“至少能在爷爷化成骨灰前看他一眼!”陆染歇斯底里:“我就只想看看他!这都不可以吗!”
陆嘉业的老婆唐芸急忙解释说:“染染,你别怪你小叔,我们是想着你正在考试,不愿意影响你情绪耽误你……”
“考试有补考,”陆染崩溃地哭,几乎要上不来气:“可是我再也看不到我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