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来到世间,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定他们的罪就是在此。
《圣经 约翰福音3:19-21》
shi润的雪粒将天空扩出四方的暗角,时间和黑暗一起流逝。
她到底身处哪里?
不大一间居酒屋,挤满熟悉又陌生的人群,汗味、香水味、还有不知从哪里来的隐隐的消毒水味道,让眼睛又痒又疼。
模糊的视角散开,嘴唇和头骨都略微发痛,她双手沉重得几乎拿不稳杯子。
啊!抱歉!肩膀狠狠地被撞开,手中黄色的ye体倾斜摇晃,映出一张十分惨淡的脸。
这是我吗?
诶!小泉!你好吗?刚才碰到她的人抬起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变了好多。好可爱。可爱两字被他刻意拉长一些,卷在刻意堆起的笑容里。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举起杯子走近一步,杯壁相碰,故作潇洒地挤挤鼻子,用指尖划过鼻梁,我啦!我是渡边!又怕她记不起来,以前老被大家叫做鲣鱼干鼻的那个倒霉蛋。
沉重的蛋壳裂出一条细缝,迟缓的思绪开始转动。
她以为依然回想无果,但意外的,外号太过响亮,她想起一些细枝末节。
比如,六年前的高中时代,他比同班同学矮一大截,又瘦又小,和人讲话好像常要把头抬断。为了维持某种自尊,他总是通过耸动挤弄鼻尖的方式来自嘲着博取他人的好感。听说高一的时候,擦肩而过的高三学长以为他是在嘲弄自己,一拳打断了他的鼻梁。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外号相当响亮鲣鱼干鼻。
外号前半的鲣鱼干和他家里开的饭团店有关,大概是一直帮着家里做事,他身上总环绕着一股浓重的鲣鱼干味道。
还想起些别的。
鲣鱼干明明是世界上最硬的东西才对,好可惜呀,我的鼻子并不是。也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我的鼻子,还有我放在前台的花,两个hana都拜托大家了*1。分班后的班会,渡边这样自我介绍着,她想他本来是想借此获得一些目光,哗众取宠,哪怕是嘲笑也行。
但班里一片寂静,只有班主任成田替他打起圆场:还算挺有个性的发言不是嘛。老师我啊,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最喜欢鸵鸟俱乐部了*2。常幻想着以后能够出道,完全没想到最后当了老师咳,这个话题好像不太有趣啊好了,渡边同学请坐吧。下一个该谁了?我看看啊下一个松本同学,松本幸果
她的身后传来夹杂着抱怨的低笑。
什么啊。竟然又多了一个需要关照的对象。关照优子已经够劳累了,拜托,请不要增加我们的负担啊。
不要这么说嘛。优子是我们的朋友,关照是自然的啦。
渡边是佯装没有听见的其中一个,他慌张地坐下,后背撞击椅背后迅速佝偻。确实像极了发干的鲣鱼。
现在,曾有的微淡腥气和米粒发酵味掩藏在浮夸的香水烟气之下,身体勉强抽出些健硕的线条,可他脸上过于讨好的笑容却一点都没变。
有的人就是这样,无论外在怎么变化,真实的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很无聊对吧,同学会这种地方真是无聊得要命。
她笑一笑,敷衍道:是这样的。
他像是受到了鼓舞,眉飞色舞,嘴唇贴在她的耳际:一会儿我们可以先偷偷溜走。二次会什么的,你应该也不会参加对吧。
她避开他滑向腰际的手,不置可否。
渡边脸上的喜悦短暂停留,随即耸着肩为自己找台阶下:哎呀,酒喝得好快,我再去倒点,小泉同学你要来点吗?
她看一眼他手里因贪心快满出来的酒杯,浅见。
诶?
话是一连串冒出的:浅见。我不姓小泉,姓浅见。高中只是同班两年,不指望你记住我的全名,但如果为了邀约我之后去酒店,功课最好还是做全比较好。
他的脸立马涨得通红,像是饭团中心的红梅子,表情里满是不可置信。
sao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力,有个悦耳的女声插进来:不要吵架呀,同学会可不是算陈年旧账的地方。声音的主人随即走来拍上她的肩,轻微的重力在耳边划出响亮的波纹,荡起的尘埃细粒闪烁起一些无法合十的记忆片段。
优子。她跟着声音转头,一张十分熟悉的脸,脑中空白的几秒里连着茫然,你怎么不喝酒啊?
优子看向手中的杯子,黄色的ye体像要向下延伸出一个漩涡。
白石美羽。这个名字突兀地跳进逐渐染上黄色的空白。
我不想喝。
优子,这么多年不见,你变了好多。她贴近她,旁人看来也许是在拥抱,热气在耳廓处扩散,这么不听我话的优子,好不习惯啊。
肌rou比大脑更快对这熟悉的讥笑语气做出反应。
她感觉牙齿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美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