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在左一和左二的护送下,没日没夜赶了三天路。先是骑马,磨得大腿鲜血淋淋,差点从马上栽下,而后换马车,被癫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饶是如此,等他赶到左少青在北蛮的秘密住所时,房外已经挂起了白灯笼和白幡,还有仆人站在门外撒引路钱。
洁白的纸钱在北地的寒风中漫天飞舞,房子里传来阵阵哀切的啼哭。
苏钰从马车上跳下来,腿一软就趴到了地上。
“先生……先生……”绝望哀婉的呼唤从他口中一声声喊出,双手抠着地面冻土往前爬。
“小公子……”左一左二强忍痛楚,上前把他搀起来,半扶半架地带进大门。
一口乌黑的棺材摆在堂屋正中,前面放了灵位,燃了油灯,地上还有个火盆,一身素衣的左月娥正坐在那里,长哭一声,扔一叠纸钱。
苏钰看到棺材,猛然有了力气,挣脱左一左二的手扑上去,就见他心心念念的先生安静地躺在其中,双眼紧闭,一副身子瘦的形销骨立,几乎脱了相。
束手立在一旁的何文才大吃一惊,声音哑涩地说:“小公子……您来晚一步,主子他……刚咽气……”
苏钰茫然地拼命摇头,泪水大颗大颗地无声滑落,喃喃地说:“我不信!我不信!先生,你怎么能抛下钰儿一个人走?!先生你醒醒!你醒过来啊!钰儿来看你了!”
“苏钰!你怎么有脸来!”左月娥怒气冲冲地站起身,跑到苏钰身后抓住他的胳膊,抬起拳头锤一阵猛锤,“我家少青都是被你害死的!”
“大小姐!使不得啊大小姐!”何文才扎扎着手去拦左月娥,“小公子是主子的心肝儿rou,您这样伤他,主子路上都不安稳!”
苏钰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的样子,兀自垂头看着了无生气的左少青,忽然双手扣在棺材板上,“轰”的一下将一面木板拉了下来!
“苏钰!你干什么!”左月娥尖叫一声,一把推开何文才扑上去。
苏钰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枚银针,照着左月娥脑门一扎,左月娥“呃”了一声,软软地昏了。
然后他手起针落,在左少青身上几处大xue连扎下去!
“苏公子!这、这……这是不敬尸身啊!主子已经断了气,您就让他安心上路吧!”何文才和左一、左二等手下呼啦啦跪了一地,望着表情疯癫的苏钰连连哀劝。
“先生不会死的,我不准先生死……先生死了,谁来疼钰儿……”苏钰一边扎针一边自言自语,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
等扎完针,他才发现左少青头边放了两样东西,左边是一叠血书,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钰儿二字,右边是他摔碎的玉兔,被重新粘了起来,布满丑陋的裂纹,还沾着许多暗紫色的血迹。
苏钰狠狠地抽了口气,心痛得深深弯下了腰!
片刻之后,他捧起那两样东西,木然地走到火盆前,全部丢了进去!
“先生,钰儿不许你死,你若是敢不醒来,钰儿就永生不再爱你!”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以往他们只知道主子疯,现在看来,这小公子也够疯的!
“钰儿……你敢……”微不可闻的声音缓缓响起,屋子里大部分都是高手,立刻就听到了动静,哄地一下站起来,目瞪口呆地看向棺材!
苏钰看着慢慢睁开眼的先生,咧开嘴笑了笑,两眼一闭,直挺挺往后倒去!
等他再次苏醒,看到身边躺着的气息微弱但还算绵长的先生,先是默默地松了口气,而后用力撑起身,拉起他的手把脉。
入手是冰凉瘦弱的手腕,衣袖滑下,赤裸的手臂上布满笔直的划痕。
伺候在床边的何文才轻声说:“小公子,我家主子性格偏激,每次不高兴就会拿匕首自残,您要是以后能多劝劝他,奴才就感激不尽了!”
苏钰瞳仁猛地一缩,豆大的泪珠狂涌上来,一边吸气一边把脉,拧着眉问:“此前我给你的方子,是不是一直没用过?”
“主子不肯用,也不准其他大夫来看,而且为了将北蛮的水搅浑,常常殚Jing竭虑、日夜不休,主子他是生生熬垮的……”
苏钰亲了亲先生手背,爬下床走到桌边写字,“我开个新的方子,速去煎来。”
“是。小公子,您刚才那手针灸……是怎么将主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何文才忍不住问道。
“那是我师父的绝学,九曲回魂针。”
何文才连连点头,接过药方退了下去。
苏钰回到床边,跪坐踏脚上,捧着先生的手放在脸上,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苏钰的离家出走,将国公府炸成了一锅乱粥,数不清的人手撒出去找,却连根小少爷的头发丝都没找到。
罗远不禁暗恨没有及时狙杀左少青,他心心念念的钰儿,从此就像断线的风筝,再也落不到自己手里了。
苏翊瑾气得头发又白了一层,病了好几次,段益德不得不五次三番地去给他看病。
“苏将军,你还是歇歇气吧,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