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这两个字简直是对我最大的讽刺“七年前,我是何等的相信你。可是你却做了什么?”
“后来我有了安儿,又想着能一辈子守着安儿平安长大,可是你又做了什么?”
易之恒再也说不出话来,我突然便觉得筋疲力尽,不想再见到他。
“滚。”
信任,曾是易之恒不断在我面前提起的两个字。
新婚之夜,他对我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信了他,他也的确做到了——倘若没有发生两年后上元祈福的事。
那年朝中风起云涌,波云诡谲,民间也因为夏时的洪水而乱成了一锅粥。许多百姓涌来了京城,易之恒担着安抚流民之任,日日忙得脚不沾地。我听说流民中有些人趁乱为非作歹,不按规矩行事。我怕易之恒出事,便想趁着上元祈福的时候为他求一道平安符。
元音寺的符一向灵验,往来香客众多,那日我出发得早,竟也被堵在了山脚。
车行缓慢,约一刻才移动了不足半里,我正在马车上百无聊赖的绣着荷包,听到有人前来通禀,说是敬王妃请我过去一叙。
敬王妃?略略一思索,这才想起来敬王妃就是闻安歌。
闻安歌的马车里装饰的极是奢华,白玉杯盏中盛着上好的雨前龙井,连平素里不常见的纯色狐狸皮竟也有。而她端坐车中,笑靥生花,当真是美人如珠如玉,不负美名。
她亲热地将我拉到她身旁坐下,开口的第一句话便与易之恒有关:“你便是易哥哥的夫人吗?真是端庄优雅呢。不像我,从前易哥哥便老说我调皮。”
此话一出,当年她与易之恒之间的往事传言竟猛然浮上心头。我如今同易之恒已是夫妻,她说这话难免令我不快。只不过,她看起来也的确天真,可能是我想多了。
于是我笑着点了点头,她又继续道:“你也是来求符的吗?敬王最近在江南总理流寇一事,我总是存着担心,想着今日来求个符,不曾想遇到了易哥哥的夫人。”
我正要说话,马车突然不受控制的飞奔起来。慌乱间,我听到有人惊呼“不好啦,敬王府的马车被贼人截走了!”
“兵部尚书的易之恒的夫人好像也在车上!”
“皇上和兵部尚书今日在元音寺,快找个人去通知他们。”
马车在疾驰,周围的声音渐渐被风声取代,虽知前面或许危难,我心中却是一片安定,因为我知道易之恒一定会来救我。
原来劫持我们的人正是江南一带来的流寇,因为敬王趁机在江南大肆敛财,将他们逼得活不下去,他们这才想到要劫持敬王妃去威胁敬王。而我,只不过是遭了一场无妄之灾。
他们好不容易寻到了今日这样一个好机会,却没料到日理万机的宋珂鸣也会在此处。是以此事很快就捅到了他那儿,禁卫军很快就将他们捉住了。唯独叫一个人逃了,这个人走投无路,于是将我和闻安歌带到了一处悬崖。想借我们为他拖延逃命的时间。
我们被绑在了绳索的两端,脚底下是万丈深渊,只要救下其中一人另一个人就会掉下悬崖,万劫不复。
我猜到了来的人会是易之恒,却没猜到他毫不犹豫的割断了绑在闻安歌手上的绳子。
绳子断掉的那一刻,连着我的心,也在不受控制的下坠。我看到易之恒放开了哭的梨花带雨的闻安歌朝我奔来,可他终究没能抓住我的手。
“舒窈,看,你的夫君多狠心。”
是宋珂鸣。
扮成普通禁卫军的宋珂鸣吃力的将我拖了上去,他的手腕被悬崖边的碎石割的鲜血淋漓:“他如此欺负你,要我帮你收拾他吗?”
我缩在宋珂鸣怀中,轻轻点了点头。
“好。”
有些伤痛一旦留下就再也无法愈合,那天之后,我与易之恒之间就像横亘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他试图向我解释,可我却无法再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只是世事难料,彼时我不知自己已有了身孕。十月怀胎,我有了安儿。生下他后,我便带着他搬去了清净少人打扰的西院。安儿一晃就长到了六岁,我从不拦他同他父亲来往。
易之恒虽不是个好丈夫,却是个好父亲。安儿时常回来告诉我今日易之恒又教了他些什么。渐渐地,他会的东西越来越多,我想,纵然我与易之恒的感情已是遍地狼藉,但有安儿在一天,我们亦可相安无事吧。
偏偏天不遂人愿,敬王被人上书行谋朝篡位之事,那段时间敬王府中人人自危,闻安歌不知怎么想起了易之恒,竟有意将她的女儿与安儿结亲,想借此保全自己的女儿。
那天她带着女儿前来拜访,易之恒将安儿叫了过去。午睡时,我梦见安儿向我拜别,醒来后总觉得心神不宁,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安儿落水的消息。
闻安歌的女儿自幼娇宠无度,她不知自己父亲已祸到临头,还一副大小姐脾气。那天易之恒和闻安歌在书房谈事,二人便各自打发了子女玩耍。闻安歌的女儿的风筝不小心掉进了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