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珏转头看向一旁紧张的公公,缓声道:“暂时无事,今夜劳烦公公多留心些了。”
另一边长珏没等到主人的回复,逐渐不知所措起来,他有些慌乱的大着胆子抬头看向赵岫,哀求道:“主人…求您,属下听话的…别赶属下走…”
“你都是将军了,哪有将军亲自在宫里护卫的?”赵岫失笑。将军一职平时又不是没有公务的,一天到晚守着自己,以阿珏的性格,恐怕不用睡了…他哪里舍得。
大概是这句久违了的称呼让他太过眷恋,长珏终究坦诚的说出了可能会让主人不悦的想法:“属下不喜欢。”
见长珏这反应,赵岫登时心里软了一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长珏…你过来。”
长珏微低着头,赵岫看不清他的神色,听他这样说,只以为阿珏确实对宫外的天地感兴趣,便伸手轻柔抚上身前人的发,温声试探:“那,那些景色,阿珏你…喜欢吗?”
公公被这句话中隐含的意味惊了一跳,忙道:“这…并无异动,敢问将军可是禁军那里…”
长珏闻言心中蓦的一紧,不知道主人是不是想彻底遣离他了,一时顾不得主人抚摸的动作,利落的叩下去道:“属下是您的人,无论宫外有何等风景,对于属下来说都比不上您的身边。”
殿内无人,赵岫眼神柔软地看着单膝跪在下面的长珏,问道:“和将军昨夜入宫有关?”
“说起来,你回来这么久了,孤都还没来得及问问你,你自入宫陪孤以来,便再没有出去过,这次出征远离京都,想来见了不少以往未见过的景色,感觉如何?”
长珏低着头:“属下不喜欢的。”
待安抚好了长珏,赵岫略带些无奈的道:“孤原本以为,比起宫里,你会更喜欢外面的自由,所以想问问你,要是你想出去闯荡,孤就放你走。”
他脑中的弦终于稍稍松懈下来,缓缓吐了口气,又因为主人的话心口微暖。
出征近半年,他要么忙于赶路,要么忙于作战,一门心思都是尽快解决掉问题回主人身边,因此其实没怎么留心过景色,即使关注周围也基本是在观察山形地势。
他听到虞澈柔顺的语调,也听到主人说信得过他。
接着,酒杯轻碰。
但主人问了,他也不可能不答,回想了一会儿,尽量挑出零碎的记忆道:“确实有许多新鲜景色,奇崛山脉,广阔大漠,滔滔江河…每一种都有不同的气象。”
“嗯,现在孤
这么点时间里就让人提醒了三次主人大婚,长珏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沉声问道:“公公一直守在这里,可有听到殿里有何异动?”
见主人有意转移话题,长珏便也乖乖配合着开始回忆出征时所见的景色。
长珏因为主人的一句“阿珏”微震,不知花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抬头直视主人的冒犯想法。
赵岫轻车熟路的从一旁拿了一个软垫,让长珏跪在软垫上。
他尚且清醒着。长珏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所以公公早早就发现了他。
“将军,今日陛下大喜,已经就寝了,您这是…”比起外头的侍卫,宦官离皇帝的距离要更近一步,自然不可能轻易含糊过去。公公上前两步,不露声色的恭敬挡在殿门前,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将军若想面圣,自己要怎么说才能既把人拦下又不至于得罪人。
“是。”长珏并不意外他的主人知道这件事,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需要瞒的。
第二天,长珏入宫请求赵岫允许他这段时间贴身护卫。
将军便温顺的跪到了主人的近处,安静等待主人的下一步指令或责罚。
长珏摆了摆手,面色稍缓,但他知道贴身服侍的宦官是没有武功的,所以仍不敢大意,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安静,闭目凝神听起来。
这是两人间早就养成了的习惯。他不舍得让他的阿珏一直跪着,偏又怎么都劝不动,最后退而求其次,在殿中备好了软垫。
赵岫本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若是阿珏表露出“喜欢”的意思来,便好好放他走,却没想到听到一句意料之外的回答,一时不察连语调中都带上了两分惊讶。
属下可以在平时做侍卫,您有需要时暂任将军的…长珏心里想。
“陛下…”长珏抬头,轻声道:“危机来处不定,臣心中难安,求您允臣护卫左右,臣愿卸任将军和禁军首领之职,做回侍卫。”
“阿珏?我不是…”这下轮到赵岫手足无措了,他立刻俯身下去,安抚的轻拍长珏的后背,温声道:“没有不要你,阿珏,你别怕,你永远是孤的人。”
赵岫微怔,下意识的搓了搓从长珏发间滑过的指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吓到阿珏了。
可这显然违背了主人的意愿,他不敢说出口,只能抿唇垂下了头。
“将军慎言。”赵岫皱眉轻斥道:“你若卸任,孤去何处再找一个将军来。”
八、
“阿珏不喜欢吗?孤还以为你会对宫外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