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乔涩对天晴的日子并没有特别多的记忆,从童年到他终于踏步出那一小方天地,都没遇上个好天气,Yin雨连绵,到处泛着雨后的腥味和铁锈味儿,迎接他的道路也泥泞不堪。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自己的人生在脱节了将近二十年后,要怎么和现在的社会重新接轨?
难得的大晴天,今天对乔涩来说是个不一般的日子。出太阳的日子,自己终于找到正经工作上班的第一天,以及一拉开后门就造成一起事故的背到家的日子。
事故的发生多少有些离谱,他找到的工作在一处苍蝇馆子,和一排类似的大排档挤在条拥挤不堪的街上,道路本就狭窄,人行道都被非法营业的小摊位占得东一块西一块。这样的街道生意自然是络绎不绝的,人流多,小市民多,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人比比皆是,因此乔涩在跌跌撞撞走进来时几乎没被过问任何信息,因为皮相长得好直接录用。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长得好看,虽然挺瘦弱,但是端个盘子,伸个手,迈个腿,顺带卖个笑的事,能有多难呢?乔涩就这么拿到属于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就在今早十点零九分,乔涩得到了人生第一份正经工作的第一个指令:把厨房垃圾桶的两大袋垃圾扔到后巷的垃圾堆里。毫无难度的工作,乔涩冲店长露出了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笑容,第一天嘛,多少还要给人个好印象,得天独厚的好皮囊,开朗乐观的个性,他想自己大概能在这里好好工作下去——刚刚推开的后门就因冲撞直直飞了出去,接着便是一阵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和后门玻璃窗碎裂落地的咔嚓声,乔涩连笑容都僵在脸上,僵直地连血飙在脸上的温热都有些感受不到。
不远处倒在车的残骸和血泊中的人影因为疼痛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哪几乎撞出了个窟窿来,不然怎么能有这么一大滩血迹,乔涩的手还放在门把上,看着那个人影发怔。约莫是那声响太过刺耳,连老板娘都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看是发生了什么热闹,随即又是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叫,连店里的客人和店前的行人都被吸引得直直向里张望,后巷的门又一扇接一扇打开,又是一阵倒吸冷气和议论纷纷,巷子外的人群都被血腥味和人痛苦的呻yin吸引过来,看着这将将打工一小时不到的年轻人犯下的一出意外伤人案。
议论纷纷和尖叫声中掺杂着报警的电话声,只是乔涩一手握着凭空断裂的门把上,一手拽着两大袋垃圾,视线投到不远处撞得头破血流的人影,多少有些茫然和才被剥离不久就重被拉扯到他身上,熟悉的失落感。
阳光难得这么好,乔涩在一片混乱中被来迟的警察带着走向警车,准备带回去问话。乔涩在倒车镜看到被抬上救护车的从出现在他面前就不停颤抖痛苦的人影,巷子实在太窄小,围观的人又太多,逐渐到正午的太阳徐徐加温,警察不厌其烦地让人群散开,再散开,给出一条救援道路。实在太过混乱了,乔涩在车里往后看,还没来得及从一片混乱中看个所以然出来,救护车便湮没在人群当中。
“多大了?”
“二十六......”
“二十六?”警察狐疑地抬眼,上下打量乔涩略显稚嫩的脸,“看着还像高中生啊。”
乔涩沉默,视线在桌上摇摆不定,约莫是警察也听闻了事情的经过,为了安抚乔涩的紧张情绪还放了瓶可乐在他面前。水汽顺着可乐的塑料瓶身缓缓下滑,在木质的桌子上留下水痕。
“你把人撞了?”询问他的警察大概三四十岁,有着中年男人标准的啤酒肚,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对面一直死死盯着桌面的乔涩。
不是我撞的——乔涩很想这么说,但是仔细想想,整件事也不是和自己无关。倘若自己没在那个时候打开门,那个人也不至于连人带车,再带门地撞成那副惨状。但是如果那人没有在那时路过,又关自己什么事?乔涩依旧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男人例行公事地询问事情经过,而乔涩绞尽脑汁地回想当时的情况,也只记得一阵摩擦和碰撞声后,面前的门就消失不见,随之取代的是扭曲变形的门框和碎裂的玻璃以及血泊中颤抖的人影。
人影大概也就一米七几的样子,穿着一身有些刻意的黑衣,本就瘦削的身体更显瘦弱。头上戴着头盔,连头盔的颜色都是黑色的。全程乔涩没看到他的脸,也是太混乱了,视线恍惚中又看不清什么是血什么是rou体,也许自己是整起事故中最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的人了。
笔录大概做了半小时,也是实在没东西可录,就算乔涩想说些什么,也实在是不能在在贫瘠的回忆里再挤出什么东西来了。警察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嘬了口茶,上下打量着乔涩。对于一个一米八几的二十六岁男人(自称),乔涩实在是瘦得过头,头发也留得有些长了,垂下头时刘海几乎能完全挡住眼睛。乔涩身上还穿着店里洗了多少遍都带着油烟味的制服,细长的胳膊从袖管里露出来,在膝盖上交叉。
“留下联系方式,之后就回家去吧?”男人也不想为难他的样子,整件事的另一关键人物此时还躺在医院,总得等人在病床上清醒的时候再带过来一起喝茶。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