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遮蔽着视线,安和握紧匕首身子轻颤,只听得众人因醉酒而含糊的起哄声,说什么要见一见他们未来的嫂子,看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竟迷得第一浪子甘愿娶妻。
安和眼泪簌簌,心里头如针扎般疼痛。他被小王爷王应桀退婚之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句“姿色平平配不上我”已成众人笑柄,如今这些背地里不知议论过安和多少遍的男人们,竟说出瞧一瞧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这种话,还不如说,是看看安和多么平庸,以慰藉他们处处不如魏吾光的一颗妒心。
安和不过是心疼吾光,那人心思单纯,怎会明白周身酒rou豺狼的恶意。
随即,便听到魏大公子口舌不清地冲起哄之人喊道:“嫂子日后再见,别耽误我们……”
魏吾光当真醉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却还记得要维护自己的新婚妻子,一个劲儿把众人往门外推:“谁要进来,我……我砍他狗头……”
众人皆是大笑,下人适时上前道,前厅已摆好花牌闲局,后院厢房也均收拾妥当,各位少爷可请自便。
这才人声渐弱。
鸳鸯红烛,照应着魏吾光年少英俊的面庞,新郎官目若春水神采飞扬,双颊因酒醉而绯红,如此光景叫谁看了不赞叹一句翩翩少年郎。
偏此人又是如此温柔有担当,喜欢便是喜欢了,要负责,要给他幸福,流言蜚语全当耳旁风。
向安和走来的脚步虽是踉跄,却坚定极了,魏吾光手持两杯花好月圆酒,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
“安和哥哥。”魏吾光还是喜欢这样称呼他。
新娘子只安静坐着,也不应声。魏吾光只得将酒放在一旁,坐到安和的身边,贴近之后却觉得不太对劲,身旁人竟抖如筛糠。
魏吾光心里一惊,连忙掀开盖头,只见安和已泪流满面。
“魏公子,我……”安和从床上站起身,瑟缩着连连后退,直到撞上桌子,花好月圆应声而碎。
手中二人定情的匕首散发着冷冰冰的光。
魏吾光年少时便跟着父亲南征北战,束发之年才结束戎马生涯进宫任职,虽然平日里与王应桀嘻嘻哈哈,却绝非小王爷之流的草包,而是心思稳重之人。见安和一反常态的模样,魏吾光反而冷静了下来,心知若此时咄咄逼人,安和更是慌乱。便安静地坐在床榻上,一言不发地望着安和。
“魏公子,原是我对不起你。”安和气若游丝,梨花带雨煞是可怜,“怪我,都怪我,怪我贪生怕死……”
“哥哥说这话是何意?”吾光平静地看着安和,“若是对不起我,又为何刀剑相向?”
“不,不,我……”安和不过深闺书生一个,手指纤弱连匕首都握不住,听魏吾光这么说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魏大人,安和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再抬头,清秀眉眼中仅剩决绝。魏吾光一惊,便见安和已持匕首刺向胸口。
魏吾光内力强劲,掌风凌厉,安和只觉得一股强风袭来,匕首脱手而出,自己眼前黑蒙如遭棍击,当即晕了过去。
蜡烛仍在静静地燃烧,本喜气洋洋的婚房内安静得诡异。
秀美的新娘头发散乱,皱眉合衣躺在床上尚未苏醒,魏吾光坐在床旁用手帕为他擦拭眼泪,酒醒大半。
安和生性胆怯懦弱,虽遭侮辱也未敢寻死,再遇吾光更是心神荡漾犹豫不决,他自知配不上将军长子,又因为王应桀的言语侮辱而愈发卑微,却万万没想到魏吾光会喜欢上他, 还要冒着流言蜚语求太后赐婚。
安家众人皆喜,唯安和独悲。嫁衣附身,他无比痛恨自己为何如此懦弱,若早早死去,便不会将事情闹得不可收场的地步。他若不嫁,抗旨不遵连累父亲,他若嫁了,身怀yIn贼杂种只会令吾光蒙羞。
更何况……血脉相连,安和还要赔上肚子里一条小小的生命。
一切压力倾泻而下,安和终于崩溃,他有了求死的勇气。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都未料到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他心里最正直善良最无故遭殃的魏吾光。
那日魏吾光初见安和,一见钟情。
小哥哥眉清目秀气质脱俗,讲话柔声细语更是句句撩得少年心,纤腰盈盈使人心猿意马,魏吾光可谓终开情窦。二人未搭话,安和甚至并未注意他。
魏吾光夜夜梦见安和,起初年少不知情欲,只不过亲亲摸摸 ,待吾光年岁渐长,床笫之事丰富,什么yIn梦巧技都与安和做过。小少爷深受情苦,好在很快边关战急,他随军参战以杀戮代替相思。
小胜归来,狗友小王爷请他喝酒,竟再遇安和,几年不见,安和哥哥已绝胜他春梦中千百倍的娇美,魏吾光竟愣神到一言不发。他着了魔,待安和走后就跪求王应桀,仗着二人竹马情谊,梗着脖子说自己非娶安和不可,不管王应桀想什么办法,反正得帮他。
王应桀给他气笑了,自己与安和已有婚约,魏吾光撬墙角还撬得理直气壮。
此次不过小胜,魏吾光很快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