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如今江屿已经通过线索知晓,他现在要的无非是一个昭告天下的平-反。然而当年物是人非,江屿需要一个人证,殿下若是觉得妥当,便可由我前去。”
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熟悉,即使之前曾经相处过无数个日月,却从未有如今这样单独相处一般知心知底,或许相比于纯粹的上下级关系,能聊天倾诉的友人才更加被需要。
他们回到京城,却并未回到皇宫中,自从上次沈琛进宫为江屿作证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而皇位却依旧空在那里,毫无音讯。
直到某天他们去集市上买布料做衣裳的时候,却在一旁的餐馆中听到人们在议论,似乎不久后便是新帝的登基大典,那日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太子回过头去,自然而然地加入他们的对话,“那你们可知,即将做皇帝的这位又是姓甚名谁。”
那群人盯着他看了一会,似是觉得眼熟又不敢确认,可看着人斯文又温雅,相比不是什么打探消息的细作。
“那必然是七皇子江屿啊。”
太子点了点头,转回头来对沈琛说,“这还甚得我意。”
他缓缓将杯中的茶饮尽,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依旧引得过路人频频回首。
“这便证明他现在安全得很,否则也不会间隔这许久的时间。”
后面那群人似是继续在议论此事,有个人转过来问他,“那依这位公子之见,七殿下如何,此事又如何呀?”
“甚好。”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似是随口一说,又像是思虑了很久的答案,“再好不过。”
登基大典当天,百姓们将路边堵得水泄不通,他们早早起来想挤得靠前一些,却仍然被密密麻麻的人头挡住了视线。
“要不我把殿下举起来?”沈琛笑道。
对方半开玩笑地否决了这个提议道,“倒也不用一直叫我殿下。”
“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沈琛回应,“太子殿下在我这里并不是一个职位的称呼,而是一份值得尊敬的称谓而已。你若不喜欢,我便换掉。”
“那倒也不必。”他转过头去,垂眼说道,“就这样叫着吧。”
一般的皇帝都喜欢乘金色步辇环过路上,但江屿却是骑马过来的。他身着金色龙袍,外面披了一件雪白的长衣,金色显得他偏白的面色有了几分暖意,而白色外衣又与满头黑丝相得益彰,衬托出几分遗世独立的脱俗之美来。
今日抢在前排的大多是姑娘家,江屿容貌俊美一说早在西域之时便在京城传开。如今得以见到真人,只觉得惊为天人之姿,比依据传闻想象出的形象还要高贵几分。
而在他身后小半个马身的位置,跟着一匹毛色纯正的黑马,上面坐着另一位高大而英俊的人。他手持长械,并未佩戴面具。
萧向翎与江屿的面相虽皆为俊朗,却在风格上有所不同。江屿眉眼舒展却狭长,乍一看有种文人雅士的从容,又带着山间隐士的疏冷超脱;而萧向翎面部骨骼走势凌厉,即使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却摸名给人带来一种压迫之感。
他今日依旧身着黑衣,但领口与袖口处却绣着深红的花边。乍看上去与江屿的衣裳设计有种隐晦的相似,两人并排走在一起,竟有几分璧人之感。
“你看你看!”站在沈琛面前那人忽然开口,随即意识到音量过大堵住了嘴,对着身边的友人小声道,“你快看他们的手!”
不少人抬头看过去。
只见萧向翎内侧的手腕上,竟是颤着一圈深红色的丝带,只是与袖口处的颜色相撞,以至于第一眼看不出来。
这倒是无关紧要,但那丝线的另一端竟然顺着垂下来,在两匹距离极近的马匹之间勾连延伸,另一端竟然没入江屿略长的袖口内。
随着骑马的动作颠簸,显露出袖口下白皙的手腕,而那手腕上赫然系着那丝带的另一端!
最先提出这一点的人与同伴面面相觑,随后瞬间红了脸。
“阿爹阿娘。”有一个跨坐在父亲肩上的小孩子喊道,“那是不是在成亲……唔。”
话说一半便匆忙被父母堵住了嘴,可小孩子声音尖,还是传到了江屿的耳中。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因孩子的出言不逊而生气,反而带着笑意朝这边扫过一眼。
“哥哥真好看。”那小孩又趁机说了一句。
但江屿的目光却没立刻收回去。
太子与沈琛就站在那孩子身后不远处的位置。
他不确认江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是否真的看到了他,但江屿的目光却的的确确地在这里定格住片刻。
他也朝江屿笑了笑,在那短暂的对视中,仿佛有某种坚冰释然破碎。两只遥远的岛屿顺着流水朝对方缓慢飘过来。
江屿很快走远,逐渐在路的尽头看不到影子。
“现在走吧,等下又要挤了。”太子扭头对身边的人说着,“晚上吃什么?”
“我想吃烧子鹅,炒面鱼,还有巷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