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行了。”徐兰庭想抢回相册,却架不住陈竹的攻势,“哥哥,我想看。”
陈竹主动躺进了徐兰庭怀里,“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儿。”
他仰头,眼睛里干干净净,望着徐兰庭,“哥,我想听。”
在陈竹的视线下,徐兰庭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抱着陈竹,幽幽地说:“成,你看,随便看。”
没法子,自己宠出来的祖宗,只能由他去了。
陈竹先是将照片从相册里取了出来,而后又拿到眼前,看得十分认真。
其实,乍看之下确实像女孩儿,加上徐兰庭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服,还留着一头过耳的卷发,活脱脱一个混血小可爱——虽然那冷漠的表情跟可爱沾不上关系。
可陈竹仔细一看,还是能从徐兰庭的眉眼中,看出一丝英气。
他不禁有些疑惑,“你小时候,为什么叫‘婷婷’?”陈竹记得上次跟姜瑜吃饭的时候,姜瑜似乎也无意中叫了婷婷。
当时,陈竹还以为自己听错。
“我这一辈恰好是兰字辈,”徐兰庭捏着陈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就随便取了个‘婷’,亭亭玉立的意思。”
“所以,你原来的名字,叫徐兰婷?”
徐兰庭笑着叹息,“对。”
陈竹更加疑惑,若说徐兰庭小时候打扮得像女生是母亲的恶趣味,可竟然连名字都是女生?
他思索了片刻,想起徐伯的那一句话,“小公子那年,也不过是个孩子。”
一直以来,陈竹对徐兰庭的认知,无非是狡猾、强悍、斯文败类,他没有想过,年幼而弱小的徐兰庭该是什么模样。
陈竹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年,在徐家掌权的,是徐永连?”
“嗯。”徐兰庭抱着陈竹,沉声说,“你知道的,徐家是个虎狼窝,养虎为患的道理,他们都清楚。”
所以,年幼的孩子为了生存下去,被剥夺了性别,被篡改了姓名,被迫以一个无害的、不构成威胁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小时候,”陈竹望着徐兰庭,想从男人的眼底看出点儿什么,却只望见一片幽深的海,“都是以女孩儿的身份生活的?”
“没办法。”徐兰庭自嘲一笑,“徐家就只有小女孩儿还能喘口气儿。”
陈竹看着照片上那个神情冷漠的徐兰庭,手指轻轻拂过那张年幼的脸庞。
他知道在徐家长大、生存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却没想过会艰难到这种地步。
在尚未懂事的年纪就要被迫戴上假面,戴上约束天性的镣、铐,在家族巨大的齿轮下,小心翼翼地学着讨好、算计、隐藏自己的真面目…
陈竹将照片放回了相册,又将相册合上。
“怎么,不看了?”徐兰庭还以为陈竹得笑上一天才肯罢休。
“嗯。”陈竹转身,搂住了徐兰庭的脖子,轻轻地抱住了他。
徐兰庭顿了顿,眉眼一动,而后抬手环住了怀里的人。
“早知道你会心疼,”徐兰庭笑着说,“我就早点儿拿出来给你看。”
“谁心疼。”陈竹埋头在男人的肩窝,蹭了蹭,“饿了。”
徐兰庭拍拍陈竹的背,“成,哥哥给你做饭去。”
陈竹抬起头,望着徐兰庭,眨眨眼,“哥哥。”
“嗯。”
他又唤了一声:“哥。”
徐兰庭这次没应他,只是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
“哥,”陈竹说,“我给你一个家吧。”
他说:“明天是周一,我们去领证。”
徐兰庭哑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张了张嘴,只说出了一句,“好。”
年逾三十的这一年,徐兰庭终于有了家。
从民政局出来的那天夜里,徐兰庭抱着陈竹,跌入了几十年前的一个梦里。
下过雨的山间,小路上泥泞难行,一群大人都已经累得Jing疲力尽。
“夫人,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儿?”跟在姜瑜身边的助理实在走不动,转身指着身后的小孩儿,“小姐还小呢,走不了这么长的山路。”
他身后的小孩儿,一身蓝白相间的宽松运动服,裤脚挽起,底下的运动鞋已经被泥巴包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姜瑜走到小孩儿身边,半蹲下来,捋了捋孩子卷卷的长发,“婷婷,累不累?”
还没到变声期的孩子,声音清脆,却带着寒潭似的冷漠,“不累。”
姜瑜张开手,“妈妈抱你去休息?”
孩子抱着胳膊,漠然地后退几步,“不用。”
母亲尴尬地收回手,朝众人摆摆手,“就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
助理寻到了一户人家,经过询问后,那家人热情地搬出了桌椅板凳让他们休息。
茅草屋下,姜瑜热情地跟主人家攀谈了几句,对方是个年轻的女人,常年做农活的缘故,手脚要比一般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