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萧就叹了口气,面上隐约露出黯然的神色:“你从小跟谁都亲近,却又跟谁都客气,我还以为我们一母所生,你好歹对我不同些。”
陆南萧在陆南蘋去世的那一年也没有回来,没有看到陆南台对同是一母所生的哥哥也没有露处格外不同的情绪,但他此刻的语气,好似在说他即使看到了,也仍旧以为自己在陆南台心里的地位不同一样。
陆南台忍不住轻轻一笑,他知道大哥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逗着他玩罢了,可明知道陆南萧在作伪,他却终于开口道:“不是这样的。”迟疑了一下,他又道,“也不能算不是。”
这话颠三倒四,陆南萧却了然一笑:“看来我说对了。是哪家的小姐,竟然叫你这样为难,连说出她的名字都不肯。”他细细打量了一下陆南台的面色,试探道,“总不至是有夫之妇吧。”
这次陆南台确定了许多,摇头道:“当然不是,大哥想到哪里去了。”
陆南萧出了口气:“那就好,有夫之妇虽然不算什么大事,却终究麻烦。要么就是她对你无意?”
这次虽然仍旧与事实相差一些,却好歹准确了不少,陆南台无意将事实尽数倾诉与陆南萧,便点了点头:“是。”
陆南萧道:“这怕什么,不过你虑的也是,还未确准心意就贸然上门提亲,确实唐突一些。”
陆南台轻声道:“我也这么想。”他又忍不住笑陆南萧刚才的话,“有夫之妇都不算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陆南萧沉默片刻,绷着脸看他,终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在我看来,什么都算不上大事。”他没有再细说便放过了这个话题,随口道:“我今晚回家的时候,听大夫人说,阿薇与你聊了一下午,可有什么事么?”
陆南台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她的女友想见陈以蘅,听说我与陈以蘅相熟,就想让我邀请他来姑苏。”
陆南萧微一凝神,旋即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又在庭院中逗留了一会儿,便回房安睡了。
☆、朱颜绿鬓
陈以蘅很快就收到了陆南台的邀约,但最近陈以琬与贺宣要来一趟白门,又有杂务,因此一时走不开。他便去信将情形告知陆南台,向其一一讲明,又正告他说,待此间事了,一定登门。
陆南台再来信时,辞气很谦和地告诉他,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必将它放在心上,既然家中有事,还应当紧着正经事要紧云云。
陈以蘅对陆南台这样的善解人意十分感念,几乎忍不住要立即赴往姑苏,去见他一面。反应过来,自己也忍不住好笑,知道这个念头,终归是只能想想便罢了。
他时常想着,陆南台于他就好似镜花水月,纵然花月主动上前屈就于他,却究竟隔着一层细纱一般,他伸手出去,只能摸到冰凉的锦绣。
陈以琬于归一年有余,仍旧没有身孕,这次回白门,就轻装简从,叫贺宣开车,一路且玩且走,他们夫妻两个在一个傍晚才到了陈公馆。
其时陈以蘅刚刚回家,出门将陈以琬夫妇接了进去,道:“你们来得倒巧,要是再早一点,就要等在外面了。”
陈以琬微微一笑,玩笑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先出去逛逛?要是哥哥不在家,我就跟贺宣到别处去玩,到了晚上再回来,只当这里是用来睡觉的地方。”
陈以蘅忍不住也笑,温和道:“看来贺宣待你很好,纵得你比未出阁的时候越发不像样子。”
陈以琬闻言,没有立刻答话。陈以蘅见她先是面上一白,继而垂首搅弄着衣带,却不言语。他在陈以琬的对面瞧得真切,心下一沉,立刻看了一眼贺宣,见贺宣面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心知陈以琬与贺宣大约出了问题,但他不好私下询问妹妹,便在次日一早,给方致拨了电话过去,使他叫夫人沈宝黎来陪一陪陈以琬。
沈宝黎与陈以琬在明京时就曾往来过,还是同一间课堂上的同学,时常在一处说一些女孩子的话题,一来二去,算是有些友谊,因此方致只将这话题向她一提,沈宝黎便应了。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在沈宝黎预备出门见陈以琬的时候,方成烟笑嘻嘻地从二楼探出头来,道:“黎黎出门怎么不叫上我,我也要与你同去。”
沈宝黎听见女孩子清凌凌的声音,唤她“黎黎”,忍不住有一些恍惚。
方成烟自从偶然听见一次方致叫沈宝黎作“黎黎”,便有样学样,也这么称呼她。起初沈宝黎觉得怪模怪样,很不相宜,但方成烟却不觉有异,叫起来亲热而朦胧,仿佛在隔着花鸟唤情人。沈宝黎生性软弱,被方成烟这么一闹,竟也依了她。
方致出于对陈以蘅的友谊,在方成烟出门之后,给他拨了电话,忍着笑说:“七妹妹出去了,跟黎黎一起。”
陈以蘅闻言,意料之中地沉默了一下,问他:“你那个妹妹平常怎样,总不至待谁都像上次一样。”
方致想了想,笑道:“这个自然。只是我先将这事告诉你,万一出了事,你可别怪我。”
陈以蘅失笑:“我却不信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