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年收养的那一批女孩子,如今已经全部被安排到各处去做小吏了。偏远一点的地方,甚至还有的临危受命,做了小官。
如果是从男人入仕的角度来看,偏远地方前途有限,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对急需要争取社会地位的女子来说,边沿地带,却是个好地方。
因为那些地方和其他势力接壤,在那里做官,基本上都是军政一把抓。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有机会掌握军权。
宋姚看了那么多傅棠提供的后世伟人的典籍,印象最深刻的一句,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
最重要的是,那些地方,是士人不愿意久待的地方,也相当于他们的视觉盲区。
听了宋姚的论述,鹿先生不禁点了点,露出了恍然之色,“怪不得主公热衷于把那些孩子往偏远的地方送呢。”
宋姚道:“我也只能把她们送过去,至于能不能熬出头来,还得看她们自己。”
“主公能给她们提供一个机会,就已经是替她们顶住了大部分的压力了。”
鹿先生叹道,“自古以来都是创业艰难,守业更难。这个世道压迫咱们女子太久了,咱们想要站起来,比主公创业更难十倍;
站起来之后,想要站稳,想不被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们再压下去,比守业更难十倍。
而且,一旦不慎跌落,再次被男人们压下去,等待咱们的,将是万劫不复。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宋姚正色道:“所以,咱们的每一步都要稳,宁愿走得慢一点,也不能给敌人可趁之机。”
鹿先生点了点,说:“其实潜移默化,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手段。恕属下直言,主公前几年,心就太急了。”
这话说得隐晦而具有深意,心里没底的人听不懂,心里有数的则是吓一跳。
而宋姚,就属于吓一跳的那种。
“鹿先生,你……你……你……”她你了半天,才艰难地问,“除了先生之外,还有谁看出我的心思了?”
她本以为,自己借战争减少男丁的事不会被人看出来,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被人看出来。
却没想到,竟是在还没有见到成效的时候,就被人给看破了?
难道真的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还是说,鹿先生多智近乎妖?
鹿先生露出安抚的笑容,说:“主公多虑了,除了属下之外,也没有哪一个人,把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主公身上了。”
也就是说,没有别人看出来?
宋姚松了口气。
——既然那个计划已经放弃了,最好是谁也不知道,以免节外生枝。
——
半个月后,蜀王一行就到了洛阳。
宋姚按照一早商量好的,不但带着自己这边的重量级人物一起接见了他,更是在他力辞王位之后,给他封了一个安乐侯的爵位。
蜀王安心了,天下观望的士人也安心了。
没过多久,就有许多所谓的隐士出山,来投奔宋姚。
对于人才,宋姚是来者不拒。就算这里用不上,那里总用得上嘛。
有了这么多名士替她背书造势,一时之间,宋姚在天下间的威望也达到了顶峰。
再往后的事堪称顺理成章,不到五年,天下便尽握于宋姚手中。
兴始元年三月十八,宋姚于洛阳登基为帝,立国号“坤”,史称“大坤”。
传闻,在坤太祖登基之初,曾有京兆宋氏族人找上京兆尹,自称乃是太祖父兄。
时任京兆尹的不是旁人,正是太祖义父谢老王爷的独孙女谢韵。
谢韵自幼长于太祖膝下,允文允武,十一二岁上,就跟随太祖整理文书,学习政务。
若不是年纪小,没赶上,马上杀敌的开国功臣也少不了她一个。
对于太祖的出身,别人或许不知道,谢韵却是一清二楚。
在谢韵心里,宋家人本来就是刻薄寡恩的代名词。当年对她姑姑宋姚何其刻薄也?
若是他们老老实实gui缩起来也就罢了,如今眼见宋姚发达了,他们竟然还有脸攀上来,那脸皮真是比城墙拐弯那地儿还厚。
也是宋家人倒霉,碰上谁不好,偏偏碰上了谢韵。
如果换一个人,可能还顾忌着打断骨头连着筋,怕他们真的是天子的亲族,自己若是怠慢了,天子那里不好交代。
可谢韵是谁?
天子宋姚最宠爱的就是她,曾不止一次在公共场合说过,“我们家就这一个小辈……”之类的言论。
可想而知,这位姑娘什么事不敢干?
听见衙役通报,她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来的这俩是真的宋家人,还是冒充的想讨好处的,先给个下马威。
至于其他的,另算。
于是,宋家主和宋大公子在京兆尹衙门的大堂外干站了半天,是进也进不去,走又不敢走,围观的路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