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公子!”
忽然,北城门方向传来一声吆喝,大家一起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骑着马匆忙赶来。
还未到苏钰和左少青跟前,那管家就一跃而下,先向苏钰行了礼:“小人给苏公子请安。”
而后又对左少青恭敬道:“左公子,小人是北宁郡王府管家杨松,得了郡王吩咐,想请您去我们府上指点郡王书法。”
左少青侧过身,淡淡地说:“多谢郡王抬爱,在下来上京还有要事,恕不能去。”
“左公子不必担心,我家郡王知道令姐身患沉疾,已经延请名医在府中等候,左公子来了正好两厢便宜。”
苏钰奇怪地问书童阿棋:“左公子在上京很有名望吗?”
阿棋附耳上去,轻声解释:“左公子在北疆靠卖字为生,落款用的是兰亭先生这个字号。他的书法极受追捧,不过在上京只有少数权贵知道兰亭先生的真实身份。”
苏钰瞅了瞅那架破旧的驴车:“若是这样,他不应该这么穷的吧?”
“少爷,这是藏富,罪官家眷当然是越低调越好。”
苏钰点点头,已经有了主意,蓦地上前一步,挽住左少青的手臂,歪着脑袋对杨松说:“你来晚了,左公子已经答应去国公府教本公子书法。”
暗香袭来,手臂被一双细嫩小手缠住,左少青耳根一热,思绪难得卡壳:“公、公子,在下……并未说要……”
声音渐渐弱下,只因依在身侧的男孩正微嘟着小嘴瞪着自己,灿若星辰的眸子摇曳了一捧薄雾,大有一旦被拒绝就立马哭给自己看的架势。
左少青心坎儿倏忽一软。
这次来上京,他的目的有二,一为阿姐治病,二为父亲报仇,同上京权贵发生过多联系,会增加暴露他真实身份的风险。
眼下前有狼后有虎,两害相较取其轻,护国公是大周战神,听说其性格耿介,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绝不是因为自己硬不起心肠拒绝苏小公子。
苏钰看左少青不再强势拒绝自己,得意地朝杨松抬了抬小下巴。
杨松眼瞅着今天是抢不过护国公府了,只能擦擦脑门儿的油汗,铩羽而归。
护国公苏翊瑾早命下人为左少青姐弟准备了座独栋的二进四合院,就在护国公府后巷。
苏钰小尾巴似的赖在左少青屁股后面,看他指挥下人收拾宅子、安顿姐姐。
晚间的时候,苏翊瑾从西山大营回来,请左少青去府中说话。
苏翊瑾年愈六十,身材圆阔,须发花白,大半生的杀伐给他浑身镀了层森严之气。
他仔细打量了左少青一番,才缓缓道出实情。
二十二年前,苏翊瑾领军与北蛮对战,左少青的父亲作为户部侍郎,不顾jian相李甫的命令,想尽办法将粮草及时送至前线,救了不知多少将士性命,却也因此得罪了李甫,惨遭陷害,举家流放。
苏翊瑾安排了亲信罗荣暗中照应这一家子,只是前些日子,罗荣在同北蛮人的一场冲突中为国捐躯了。
叙完旧事,苏翊瑾吩咐苏钰:“钰儿,明日拿国公府的帖子,上京但凡有些名气的大夫都一个个请回来,务必将左小姐的病治好!”
苏钰重重地嗯了声,又颇为自得地表功:“爹,今天北宁郡王想请左公子教他书法,好在我抢先说左公子已经答应教我,才打发走郡王府的人。”
苏翊瑾捋了捋胡子,笑道:“你个小机灵鬼!既然如此,你要静下心跟少青好好学才是,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苏钰一听,立马站起身,眉眼含笑,给左少青做了个深揖:“左公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先生了,请先生不吝赐教。”
左少青听到那撒娇般绵软温润的“先生”二字,胸口顿时紧了一紧,轻声说道:“不敢当,苏公子聪慧过人,在下定当尽力。”
“先生,喊苏公子多生分,不如和爹爹一样,唤我钰儿吧?”苏钰得寸进尺,眼巴巴地望着对方。
左少青不由得脸颊发热,张了张嘴,试着唤了声:“钰……咳,钰儿。”
苏钰心里升起一阵欢喜,睫羽蝴蝶似地忽闪,眸光璀璨,令人无法直视。
第二天一早,他便屁颠屁颠地带着哼哈二将阿兰和阿棋去了左少青的宅子。
来之前他已经安排管家拿着帖子去请大夫,现在只能等着,左右无事,左少青便带他去书房习字。
“钰儿,你先写几个字给我瞧瞧。”左少青踱到书桌前,朝苏钰招了招手。
苏钰干笑一声,慢慢挪过去。
他是护国公的老来子,又是双儿,护国公不指望他建功立业,只希望他继承爵位、一生无忧无虑,故而从小娇生惯养,没有认真学过几天功课。
他提起笔,努力地写了“天地玄黄”几个大字。
左少青瞳孔略微震了震,神情不变地说:“你握笔的姿势不对,写出的字自然没有骨架。”
说着,便另取一只毛笔,站在苏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