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章。】
坐进车里,沈周仍有些心神不定。他反复思量顾母那句话和顾随一系列反常举动,隐隐觉得有什么重要东西被无意略过。
在家里戴哪门子围巾?喉咙一直没好是怎么回事?病好了还要检查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放心,掏出手机给远在S市的张怀礼去了电话。如果没记错,毕业后那人在S市中心医院任职,工作与医药相关。
“怀礼……”电话接通瞬间,沈周抢先问候道。
“沈周,是你!”对方惊喜道:“回来了?哎呀,好几年没见,你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交女朋友没有?上次聚会我没能来,不好意思,实在是工作太忙,和两家医药公司代表应酬,喝了酒脱不开身。你也知道我毕竟刚工作,不积极点怎么行……”
“嗯嗯……”沈周频频点头,随意地同他寒暄,“我很好。”
“怀礼……”他说:“我有个事想请教你。”
“不敢当。什么请教不请教的,你说。”
“嗯……”他沉yin两秒,似在组织语言,“什么病会一直嗓子不好?”
“啊?”张怀礼听得一头雾水,脱口问:“你身体不舒服?”
“不,不是我。”沈周回答:“一个朋友。”
“哦,谁啊?我认识吗?”张怀礼八卦起来。
“这你别管。”沈周避开他的问题,自顾自继续:“他有些行为有点奇怪,比如总是戴围巾,在家都戴,体质也不太好,胃口差。还有,嗜睡,有时候甚至喊不醒,人也瘦……”
“等等等,等一下。”张怀礼打断他:“不是,沈周,我这么跟你说吧。首先,我是在医院工作,但我不是医生,身体上出了问题你最好找专业人士问。
第二,你给的描述也太笼统了吧,什么胃口差想睡觉这不是很正常嘛,我一加班回家也想睡觉。
至于围巾,会不会就是冷,我看N市最近降温,可能是这原因。”
沈周听着仍觉得不对劲,不会这么简单,哪有张怀礼说的轻巧,顾随明显有事瞒着,还瞒的不轻。会是什么?他绞尽脑汁思索了下,没摸着头绪。
周六,穿着大衣裹着围巾的顾随睡眼惺忪地现身人民医院内分泌科第二诊室。他是被阮医生两个电话叫醒的。
“时安,早。”顾随哈欠连天地招呼他,一屁股在桌前坐下,手指揩过眼尾将溢出的几滴生理性泪水抹去。
“都十一点了,还早呢。”阮时安在对面问:“感冒好了没?”
“还有点咳,估计快了。”
“烧不烧?”
“不烧……”
“保险起见,还是量一下吧。”阮时安递过一支温度计,“等下再照个X光。你啊,说过多少次了,注意注意,全给我当耳旁风。”
“这次结果不太好……”阮医生捏着报告书,开门见山道:“要尽快开始吃药。”
他将报告放到顾随面前,指向前排几行数字,“TSH明显高,TT4,FT4,TT3,FT3均低。”
“是甲减。”
“所以我才叫你千万别感冒,甲减会导致免疫力下降,不容易好,还会并发支气管炎甚至肺炎。”
“怎么会这样呢?”顾随揉着眼睛问。
“应该和手术有关,切了部分腺叶,自身分泌的激素就不够。”
“上月血常规也不太理想,轻度贫血,这次结果一样……”
他瞥了眼顾随在自然光下明显偏白的肤色,“血红蛋白浓度下降,红细胞形态倒正常,考虑正常细胞性贫血。”
“等下我给你开点复合维生素片,铁剂。日常饮食要注意,多吃点高蛋白食物补充营养。”
“至于其它嘛……”阮时安翻翻检查结果,说:“不是太严重,B超正常,心电图也没问题,但是不能掉以轻心。”
“顾随……”他严肃道:“严重的甲减会引发心肌病变,水肿,代谢紊乱甚至甲状腺危象,会要命的。”
“你最近没有头晕眼花,心慌气短吧?”
“没……”顾随想了想,摇头,“就是老觉得累,困,每天睡不醒,比如今天,你来电话那会儿我还倒在床上。前面也有过,出门坐个车都能睡着。”
“我看家里的地西泮片可以扔了。”他尚有余力调笑:“哪有什么失眠,回来全好了。”
“但有一点,时安。”他说:“我最近记性不大好,上次陪我妈出门买菜,钱也没拿,还差点把钥匙忘在菜市场,多亏卖菜的阿姨提醒我。”
“正常……”阮时安一边写病历一边点头,“疲劳,嗜睡,食欲不振,畏寒发冷,记忆力差,全是典型症状。”
“心情好吗?”他又问:“没再抑郁吧?”
“没有……”顾随再次摇头,除了「死缠烂打」的沈周令他稍稍头疼,其余时候一切平和。
“那就好。”阮医生又写下几个字,递来一张处方,上面例着几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