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掀眉怒视于他,摇指轻嗤,
“你那岂止是斗胆,简直是天大的胆子!你阿玛身居高位,也从不敢如此放肆。敢跟朕叫板的,估摸着也就只有你。
朕对你太过宠爱,你才会如此猖狂,往后朕就该对你严厉些,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你若再敢违逆朕意,朕绝不姑息!”
福康安暗松一口气,再次叩谢圣恩。
乾隆之所以会答应,一则是念及自个儿的遭遇,二则是他通过此事,看清了福康安的性子。
傅恒家的头两个孩子,皆随傅恒,谨慎稳重,唯独这个老三,性子刚烈,既忠诚,愿意被管教,却又保持着自己的独有的信念,不愿轻易妥协,不管对方是谁,他都无所畏惧。
这样的性子很是难得,由此可见,福隆安可做文臣,而福康安,更适合做武将。
正是看透了这一点,乾隆才会退一步,答应他的请求,免了这桩婚事。
得了皇帝允准,福康安谢恩告退。
明明成了事,他却笑不出来,能与他分享喜悦的人已然不愿再见他,他本打算等打消皇上的念头之后再顺道儿向皇上请求赐婚,如今看来,竟是没这个必要了。
苏音心不属他,他又岂能强人所难?
这件事,他并未告知家人。那拉氏还以为皇上很快就会赐婚,哪料没几日,皇上竟将莹安赐给了蒙古王亲!
那日她派去的人远远观望,明明瞧见他和苏音不欢而散,如此说来,她竟是多此一举咯?
可若将真相告诉儿子,儿子肯定又会去找苏音,那姑娘品貌举止是不错,只可惜是个哑巴,她总不能让儿子娶个哑巴做媳妇儿吧?
思及此,那拉氏终是没开口,但愿儿子认定苏音对他无意,就此了断,莫再纠缠。
自那日桥边告别之后,苏音便彻底与福康安断了联络,关于他的事,她一无所知,她以为自己可以慢慢忘了他,可每一日都会不自觉的想起某些片段。
尤其当她看到雪兔时,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又会不期然的浮现,偶尔想到他的某一句话,她仍会不自觉的弯了唇角,然而笑着笑着便红了眼。
回忆有什么用呢?两人再也不可能见面,即使再见也只能是陌生人,她又何必惦念,徒增伤感。
愁绪一如这绵绵Yin雨,滴个不停,连下了三日,天才终于放晴,青枝将几盆花搬出屋,顺带修剪着花枝,雪兔上蹿下跳的围着她转,苏音正倚在窗前发着呆,院中突然响起焦急的呼唤声,
“姑娘,少爷他出事了,您快去瞧瞧他吧!”
正沉浸在悲苦之中的苏音缓缓回神,不明所以,离开窗口自里屋走了出来。
青枝站起身来接口道:“到底怎么了?你莫慌,慢些说。”
远桥急红了眼,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近来少爷一直情绪低落,身子很不好,大夫开了药,让他静养,可他却背着奴才饮酒,方才还咳血了,这会子人已昏迷,奴才劝不住他,只能请姑娘您走一趟。”
出得屋子的苏音一听这话,心下大惊,彦齐居然咳血了?这么严重的吗?
纵然没有男女之情,到底还是有亲情在的,苏音不可能坐视不理,随即掩下内心的苦楚,跟着远桥一道去往朗清院。
彼时彦齐尚未清醒,就这般闭着眸子躺在帐中,形容明显消瘦,请的大夫还没赶到,苏音坐在一旁等着,焦虑抬指,
“表哥他总认为喝酒误事,只有朋友在场时才会陪着喝两盅,独处时并无饮酒的习惯,近来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现下事态严重,远桥已顾不了那么许多,直言不讳,
“打从那日在长廊与您见过面回来之后,他就开始闷闷不乐,看书时常走神,旧疾复发。奴才早就想请您来劝说,可少爷却不肯让奴才将此事告诉您,这回看少爷咳血,奴才实在没招儿了,这才斗胆向您回禀。”
居然是为她?苏音闻言,又是一阵沉默,默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曲指询问,“表哥有什么旧疾,我怎的没听他提过?”
反正说一句是罚,说十句也是罚,远桥干脆一股脑通通交代,
“有些话,奴才本不该说,可奴才作为旁观者,实在忍不住替少爷抱不平。
当年少爷曾带您去山中找一位名医看嗓子,途中偶遇走龙之势,少爷为了护您,把您挡在下方,而他却被巨石击中,砸伤手筋,以致于他右手残疾,不能似正常人那般,只能用左手习字。”
苏音只知彦齐的右手有伤,却不知因由,他曾问过,他却不肯多言,如今方知她也有责任!
就在她震惊之际,但听远桥又道:
“实则那日少爷还被石块砸中心口,后来便时常出现心口绞痛的症状,甚至还会咳血。大夫开了药,让他悉心调养,近两年倒是没怎么复发,这回不知姑娘您跟他说了些什么,少爷才又犯了病。”
远桥之言一如巨石骤然滚落,重重砸向她,砸得苏音自责又压抑,连呼吸都艰难。
彦齐因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