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云野点点头,“接着我们遇到了食rou兔子……是真的吗?”
“兔子是真的,但食rou是我们的幻觉,也是兔子的幻觉。”刁琢张开双手,本来还伤痕累累的手背和手腕只有些擦伤和磕碰青紫,巴云野一看,也检查一番自己的手脚,明明被兔子咬了好多口,却只留下一些擦伤。
“怎么会这样……”虽然不会留下疤痕令人愉悦,但她还是不解,“你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
“食rou兔子出现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一些疑惑,反科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数量如此庞大的兔子如果真吃rou,一天的消耗量是多大?一个月是多大?这里的其他动物的繁衍速度能不能跟上兔子的繁衍和进食速度?如果缺少食物,种群的数量会下降,从而稳定在一个比较适应性的水平。但那天攻击我们的兔子那么多,进食速度那么快,整座山的动物都不一定能满足它们一个月所需。那些兔子出现得过于迅速,但个体的攻击性不高,也看不出有什么为了吃rou而进化出的新技能,所以我一直在想,rou食兔子究竟是真是假。孔敢警告我们的那些话和他说的村里‘疯子’的情况,你记得吗?一群人进山,只剩一个人疯疯傻傻地回来,喊疼,身上却并没有什么很严重的伤。”刁琢思绪万千,需要一条一条理出来。
这时,葛明亮、胖猴、谭林等人依次转醒,都处在莫名其妙中。
只听刁琢接着说:“如果兔子跟我们一样,都因为中毒而出现幻觉,从而产生攻击人类的行为,就比较符合逻辑。所以,真实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只有几只兔子攻击了我们,而我们的幻觉是遇到一大批吃人的兔子,还被兔子咬得浑身是伤。到这一步,我们的中毒症状加深,幻觉升级了,从视觉上升到触觉。现在我们身上并没有那么多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据。”
依次转醒的几个人听刁琢这么说,都带着些茫然去看自己的手,再抬眼时,眼中几分清明和欣喜。
“所以,被兔子吃掉的那几个人……”巴云野试探地问:“根本没死?”
“没错,有可能只是晕倒。大家都中了毒,遇到兔子后,产生了一样的幻觉,加上周围人恐慌情绪的助兴,自己被自己吓晕。”
她嘴巴一撇,“便宜他们了。”
“接下来,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龙哥,就是我们中毒症状进一步加深的表现。因为兔子确实出现过,我们的幻觉只是根据实景再加工,而龙哥至今还没出现,我们却凭空想象出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龙哥,当时,我们的幻觉已经不需要实物了,能把心中所想直接加工成‘影像’。”刁琢一边说,一边扶起刚刚苏醒的大秦,让他靠在一棵树上,塞给他几片消炎药,并嘱咐他吃药的时候不要呼吸。
巴云野帮忙递水,“照你这么说,从地底下跑出来的那些臭臭的怪物,都是我们自己想象出来的。可……为什么这么真实?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死……”刁琢重复她的话,“幻觉的终点是什么?后来,我大胆假设,中毒的最终阶段,就是幻想出自己的死亡。这种毒的毒性并不像其他毒菌子一样猛烈,本身并不足以将人毒死,但它会让人产生恐怖的幻觉,让人在负面情绪和恐惧心理的作用下,产生对死亡的向往,并且默认自己的死亡。”
“这毒……这么古怪?”大秦有气无力地问。
“什么叫对死亡的向往?”巴云野问。
“人类都是有本能的,本能之一,就是生存。所以有时候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人类会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比如跑得比平时快几倍、力气比平时大几倍等等。如果这种本能被‘屏蔽’,可能产生反效果,那就是求死,而且是速死。这种求生欲望的丧失,就是对死亡的向往。我们中的毒既然能让大家产生幻觉,就说明它影响的是大脑。大脑是人体内最神秘的器官,目前,人类对大脑的理解和研究,可能只有30%,另外70%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楚。我想,求生的意志是大脑的应激反应,这种毒素有没有可能在大脑中直接阻断了求生信息的发起和传递,产生一些逆反应。”刁琢脸色肃穆,“不瞒你们说,这样的死亡向往,也出现在我的身上。因为身体和心理的痛苦,而产生速死的想法。普通人平时在遭遇巨大挫折和生理痛苦时,这种念头一闪而过,这种毒无疑放大了这种念头,借由恐怖的幻觉,让人一心求死,最后默认自己已经死掉,不能动,也不会呼救。”
大秦吃了药,粗喘几下,“我感觉就像经历一次鬼压床,想动也动不了。我当时就想,我受了伤,不仅不能自保,还会拖累你们,所以被‘怪物’扑倒时也没挣扎。”
巴云野想起自己陷入昏迷前那些不好的回忆,每一个都散发着负能量,使她心情沉郁,激不起一丝一毫想反抗的念头,只想自暴自弃。这应该就是刁琢说的,对死亡的向往。
苏醒过来的向桉看了眼巴云野,“我看到巴爷死了,就……就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我谢谢你。”巴云野对他一抱拳。
谭林看一眼刁琢,无语地拍拍向桉的肩膀,“我看你余毒未清说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