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癞蛤蟆想吃天鹅rou,还在肖想剑尊呢?就凭他那个下贱出身, 若不是剑尊破格收了他做徒弟, 他早不知死在什么地方了。没想到他反而恩将仇报!”
那些嘲讽, 贺雪真听在耳朵里, 心上如针扎。这些话,早在他向师尊剖白心迹之后,便听了无数遍, 但他始终相信,师尊对他绝非无情,他只是困囿于礼数,不肯承认罢了。
剖白心意之后,师尊便对他一直避而不见,失去了师尊的庇护,那些平素眼红妒忌他的人对他明里暗里编排诋毁,恶意如chao水,打得他几乎天旋地转,站不住脚。
那其中跳得最高的,便是穆长老的儿子穆□□。他忍无可忍,跟穆□□动起了手来,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没想到穆长老为了护短,公私不分,竟让人把他带到洞府,声称要替师尊教训他。
他的确与穆长老动了手,眼看打不过,便伺机逃走,可穆长老和穆□□竟都死在了洞府。
查验死因,那些人竟都是死在他的斗雪剑之下,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他。
甚至,宗主动用门派秘宝前尘镜查看,那在洞府内大开杀戒之人,的确是贺雪真没错。
贺雪真无可辩白,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他是无辜的,一是他自己,另一人,便是那个真凶。
师尊显然不是这两人之一,他说:“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贺雪真,我后悔收你做徒弟。”
比师尊眼中的痛恨更为沉重的,是贺雪真内心的绝望痛苦。哪怕被千夫所指,也比不上被喜欢的人误会指责。
三长老咳嗽一声,问道:“贺雪真,你为什么要杀死穆长老?你是否当真与妖族勾结?”
贺雪真心如死灰,只剩下一句:“我没有。”
“哼,你说没有便没有么?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狡辩!当真不知悔改!”
师尊怒不可遏,拔出剑来,欺身上前:“没什么好说了,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徒弟!你也不配再使斗雪剑!”
说罢一剑刺出,贺雪真右手一跳,火辣辣被鞭子抽了似的,那疼痛简直痛到了骨子里,让他心尖尖都跟着颤抖。
师尊这一剑,用了十成功力,他承受不住,当即跪在地上,吃痛地捂住右手伤处。他抬起头,看着师尊,恍惚间回到了刚被师尊带回天衍宗的那一天。
师尊看着天际垂云,说:“贺雪真,我可不收草包做徒弟。”
小小的他抬起头,看着那面容英俊冷肃的男人,捏紧小拳头,挺起胸膛:“我不是草包!我将来要做仙门第一剑修!”
男人低下头,看了他一眼,翘起嘴角:“既然这般有志气,那就让我看看吧。未来的仙门第一剑修。”
贺雪真眼前一片恍惚,看着血流如注的右手。
他再也做不成仙门第一剑修了。
贺雪真沉入梦魇之中,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停转动,泪珠子顺着太阳xue往下直掉。他一直没有起床,莫还陵与荧徽剑尊找来,这才发现他的异状。
“真儿?!”荧徽剑尊手足无措,扶着他小心躺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腕:“真儿!”
“他在做噩梦,这是怎么的?”莫还陵眼尖,看到桌上装“糖丸”的布袋子,连忙拿起来一看,里头的糖丸只剩下三四粒了。
他捉出一丸,放在鼻子下看看,又舔了一舔。荧徽剑尊注意到,向他解释:“这是我从灵妙阁弄来的养心益神丹。”
“你弄了多少来?”
“十五颗。”
“嚯,养心益神丹一炉得炼十年,十年所出不出二十之数,你这是把人家大半的丹药都抢来了啊。”莫还陵晃晃袋子:“这养心益神丹虽然是好东西,但雪真仍是□□凡胎,这玩意儿是能多吃的么?”
荧徽剑尊皱起眉,手忙脚乱:“我怎知道!怎么办?他为何一直不醒?要不要紧?”
莫还陵见他一脸紧张,叹了口气,“他这是神魂不稳,被噩梦魇住了。我去煎服汤药,你照看好他。”
莫还陵煎药去了,贺雪真仍未醒来,眼泪倒是不掉了,只是一直捂着右手。荧徽剑尊将他的右手按进怀里,小心揉搓,见贺雪真喃喃说话,靠近细听,他说的是:“疼……师尊……疼……”
荧徽剑尊一颗心被人攥着胡乱揉搓似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笨拙地拍拍贺雪真的后背,轻声说:“不怕,师尊陪着你……”
贺雪真似乎能听见,却哭得更厉害,眼泪流得像小溪似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都咽在肚子里,有人关心才敢这么哭出来。
荧徽剑尊急坏了,冲出院子,催问道:“老酒鬼,你的药呢?”
莫还陵匆匆端着汤药进来,吹了两口,让荧徽剑尊扶着贺雪真,一点点喂进他嘴里。
喂了一大半,贺雪真忽然哇一声全吐了,睁开眼,大叫一声:“师尊!”
那一声叫得撕心裂肺,荧徽剑尊连忙握住他的手,却被贺雪真猛然推开。贺雪真眼睛睁得老大,满是痛恨,死死盯着他,竟像是上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