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聪把飞行器停在一边,带着崔治进了矿洞。之前巡逻队伍应该没找到这里来,他留下的记号都还在。
两人进了矿洞,在裂口处站定,简聪叫了一声:“雪真!雪真!你还好吗?”
崔治皱起眉头,只觉得这“雪真”“雪真”的叫法太亲昵了,他满脸不快,推开简聪:“贺雪真,你没事吧?”
半晌,贺雪真的声音传来:“没事,快把我们弄上去。”
崔治从病号服里取出一根金属杆,原来是他们用来修理机甲的伸缩杆,崔治回一趟宿舍,就是为了拿这个吧。
崔治半跪在地面上,一只手抓着伸缩杆,一只手不断旋转杆头,把金属杆一点点伸长,把一捆抓取绳扣在伸缩杆上。别看这伸缩杆细,它是用特殊金属制成,能把一台重型机甲撬起来。
伸缩杆伸到头了,贺雪真抓了抓伸缩杆,示意他看到了。崔治说:“把你绑绳子上,我们拉你上来。”
没多久,崔治感觉到伸缩杆那头缀上了重物,和简聪一起合力往回收,拉了十多分钟,上来的却是个陌生人。
这是那个联盟俘虏!
简聪一看他就怒了,要不是他藏着粒子弹,把矿洞炸了,贺雪真也用不着遭这个罪!简聪冲上去就想给人两个嘴巴,崔治拦住他:“先把贺雪真弄上来要紧。”
简聪把人捆了,看一眼脸色苍白的崔治,问道:“你还有力气吗?”
崔治不吭声,把伸缩杆再度放下去,折腾了半个小时,终于把贺雪真弄了上来。
贺雪真受的都是些皮外伤,简聪松了口气,扶起他:“快回去吧。天快亮了。”
崔治跟着站起来,左腿却是一软,险些摔倒。贺雪真连忙扶起他,看一眼他的腿,问道:“是打仗时受的伤?”
崔治嗯一声,被贺雪真扶着,只盼着这一刻能延长一些,再长一些。
这还是贺雪真第一次如此关心他。
偏偏简聪打岔:“这人怎么搞?弄死算了。”
贺雪真连忙阻止:“他是联盟星系顾衡少将的儿子。我留着他有用。”
简聪打着哆嗦:“哥们,你不会要跟联盟的将领联系吧?这可是通敌——”
剩下的话他不敢说了。
贺雪真说:“顾衡少将是联盟星系的主和派。而且,他刚才告诉我,蓝丝绒星并没有主动发起攻击,而是在遭到攻击之后,进行反击。有人在蓄意挑起战争。”
简聪面露迟疑:“这小子说的话你信吗?”
贺雪真不相信这个俘虏,但他愿意试着相信顾衡。前世他曾经落在顾衡手里,顾衡放过了他,说:“你是帝国的太子妃,我放你回去,希望能由你出面,终止帝国和联盟的这场百年之战。我们联盟并不是好战分子,我们已经渴望和平很久了。”
可惜的是,他前脚放贺雪真离开,后脚贺雪真就为了救方满玉,葬身炮火。
贺雪真蹲下身,看着战俘,掀开他肩头的衣服,将文身肩头的纹章展示给简聪看:“联盟星系的大家族子弟,从小就会在肩头文上本家族的纹章。这个人没说谎。”
简聪叹了口气:“哥们,你这简直就是在玩火。”
贺雪真搀扶着崔治,简聪抓着战俘,四个人出了矿洞。
贺雪真解开战俘的绳索,对方抬起眼睛,看向贺雪真:“你真要放了我?你不怕我回去就拿你们帝国的人祭刀?”
贺雪真说:“所以我在赌,我相信你们打了一百多年,也已经厌倦战火了。”
他看向遥远的星空:“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曾祖父曾经告诉我,他的元帅勋章,不是无上的荣耀,而是沉重的负担,那是牺牲了无数的战士换来的,每一次出征,都意味着会有人受伤,有人死去,他看不到战火彻底熄灭的那一天,但愿我能看到。”
贺雪真轻轻叹息一声:“等到那个时候,我的愿望就会实现了吧。”
贺雪真看向战俘:“你走吧,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离开的。替我给顾衡将军带句口信:既然我们都向往和平,就不应该执戈相向。”
他扶着崔治,和简聪一起上了飞行器。年轻的战俘目送着他们离开,贺雪真看向崔治:“今天的事,多谢你。你的腿还好吧?”
崔治作痛苦状:“之前不觉得,现在左腿越来越痛了。”
贺雪真把他的腿架在自己膝盖上,卷起裤腿替他查看伤处。他微微蹙着眉,长长的羽睫垂落,崔治盯着他,只愿这一刻天长地久。
他情不自禁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贺雪真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这时,简聪插嘴:“飞行器上有止痛剂,你要是太疼,就喷一喷吧。”
贺雪真放下崔治的裤腿,安慰他:“骨头没有移位,待会儿我送你回医院。”
崔治对简聪的后脑勺怒目而视,简聪一无所觉,开着飞行器回到了营地。两人扶着崔治,把他送回病房,然后回各自的宿舍。
崔治折腾了大半夜,却睡不着了。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