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
“八成……八成是有内鬼。”那人说着,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发梳, 银色的主体上镶着毛绒小球,铜丝绕成螺旋状, 小球随着她的动作还轻微晃了晃。
“殿下,这是今早在府门后找到的,陈府每日有人清扫,应当是昨夜落下的。”
除了女帝, 在场的几人不用仔细分辨, 便能认出这是谁的东西。
元琪头顶的绒球,不知何时丢了一颗。
何浅陌被留在原地安抚难民,女帝缓缓走向他, 欺压上前的身形如同一座高山:“这是你的东西吗?”
元琪面色惨白,却不敢反抗:“是。”
他想向二皇女求救,可又忽然想起什么忍住没回头。
头上的东西怎么会如此巧合掉在那儿呢。
必然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他们的行动实际早就已被何浅陌识破,再挣扎毫无意义。
既然得有人认罪,那便是他吧。
或许是最后一次效忠那个人了。
“来人,把他抓起来。”女帝的声音冷若冰霜。
“噔噔——”
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兵甲摩擦的锐响,领头的两人得到示意,直接抓住元琪的手臂反绑在身后。
“带走!”
一声令下,少年只余一道瘦弱悲怆的背影,被推搡着消失在视线中。
二皇女只字未言,黑着脸站在一侧,但何浅陌又哪里会忽略她。
百姓渐渐安静下来后,她三步并作两步走来:“二皇姐,方才你不肯喝那碗粥,该不会是知道里面有毒吧?”
“一派胡言。”二皇女Yin恻恻地半眯起眼,“六皇妹,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可这话不知怎的就被下面的百姓听了去,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顾及皇家脸面,他们不敢明说,窸窸窣窣的,偶尔能听见说二皇女妒忌六皇女立功一类的字眼,看向二皇女的眼神也变得鄙夷起来。
女帝黑着脸指挥官兵维持着秩序:“诸位,此事朕亲自来审,定要找出下毒之人,日后官粮存放处再加派人手,闲杂人等均不得入内!”
“陛下英明——”百姓回应道,只是声音明显比一开始小了许多,更多的是面面相觑,或者伸着脖子观望。
“是,陛下。”官兵半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动弹。
.
直至未时,人群才陆续散去。
女帝带着何浅陌等人来到嵊川地牢。
Yin暗的走道中chaoshi又压抑,两侧关着不少蓬头垢面的囚犯,几乎都是女子,一见有穿着不凡的人经过,呜呜哎哎地将手放出栏杆,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众人来到点着火油灯的狭窄过道尽头,面前出现了一道锁链缠绕的厚木门,散发出Yin森的气息。在前面领路的官员朝看守的狱卒一示意,那人便取下腰间挂着的一长串铜钥匙走上去。
“咔嚓。”
落锁,木门被用力推向两侧。
此间不大,没有点火,借住外头的光线依稀能辨别只有一道栏杆,可却比外头的密集很多。
瘦削的少年背对着众人坐在地上,身穿宽大的囚服,头发散乱毛燥,早已不见昔日活泼。
外面有声音,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也不知究竟听没听见。
女帝皱眉:“打开。”
狱卒看向官员,却被她狠很瞪了一记:“你耳朵聋了!听不见陛下的吩咐?”
此处是整个嵊川地牢的秘密禁地,唯有他们几个年长的女人才知道它的存在,一般用来关押犯下滔天大罪或叛贼头领,可嵊川这么个小地方难出大佛,她们在牢里数年甚至从未见到有人被关进来过。
事关重大,她们心里也慌得很,生怕出了差错。
“是。”狱卒硬着头皮打开牢门,见元琪并没有动作,悬着的心才放下,弓着背退了下去。
女帝走上前,凝视着他低垂的眉眼,眼里闪过一丝讶然,却又瞬间恢复平静:“你那日去官粮存放处做什么?”
“……”元琪不言语,甚至连头都没抬。
“毒是不是你下的?”
“是又如何?”他挑了挑眉,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这么大的事必不是你一个弱质男子能谋划的,若你能说出背后主谋,朕可留你一命。”
“……”一提到主谋二字,元琪瞬间再次陷入沉默。
万人之上的女帝何时受过这种待遇,登时冷声提醒道:“若你不识抬举,这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元琪嗤笑一声:“我是孤儿,能株什么九族。”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何晓呈在府里常听柳含霜提起这个男子,还牵挂得紧,如今见他这般给女帝难堪属实有些看不过眼。
“有本事就将我杀了。”他猛地抬起头,眼里充斥着仇恨,咬牙切齿说道。
元琪这反应,倒是让何浅陌有些意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