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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浅陌一进来,就瞧见床上的人一脸怨怼地盯着自己, 可病气未去,虚弱得眼角带泪。
“把这个喝了。”她把手里的药递过去。
他接过凑到嘴边, 药不苦,甚至带着一丝甜津,曲槐心边喝边从碗边用余光瞥向她。
明明看着也算是京城里头数一数二的面孔,怎么性子就如此奇怪。
这次只是去花楼闹事, 下次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惊天举动来, 她是皇女不会有性命之忧,到头来还不是得怪在他这个侧君头上,吃苦受罪的还是自己。
果然六皇女府的侧君就是个垫背的。
“你看我做什么?”
曲槐心有些赧然, 他慢慢垂下眼帘:“没什么。”
何浅陌刚把药放下,却听身后一声传报,女帝来了。
来人与她站在一起,长相有五分相似,但眉眼间多了几分Z凌厉和沧桑。
曲槐心立时半卧下去,拉起被子向上盖了盖。
女帝见他垂着眼,一脸虚弱,面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朕也不是非要罚你,只是你既坐上了侧君的位子,自然也得记得当初的承诺,该好好规劝老六别去那种地方才是。”
承诺?
曲槐心回想了一下,他根本没承诺,当初都是她自己说的。
但面上仍露出一个甚为勉强的笑容,眼眶却瞬间泛了红:“是,陛下,就算再惹殿下不快,我也定尽到自己的责任。”说完嘴角便紧抿着,似乎在忍耐什么。
女帝从他话里听出些意思,登时看向何浅陌:“你叫他受委屈了?”
站在旁边的女子一脸茫然。
“他们曲家世代忠良,原先已受过冤屈,现如今嫡子嫁入你府中,你该好好待他才是。”女帝似乎已经忘了让曲槐心卧病在床的是她自己,转而责怪起何浅陌来。
曲槐心一听到这里,适时发出两声抽泣,最后却又生生忍住,两手揪住被角不知所措地揉着。
“你放心,日.后她若不听你的话,你便进宫来说与我们听。”
“是。”这一句里八成都是气声,显得他整个人分外虚弱。
女帝思忖片刻,从手指上取出一枚龙纹扳指放在他枕边:“这块扳指他府里人都认得,以后你尽心管着他,不会有人再敢耐你何。”
曲槐心眼角的余光从那玉扳指上掠过,帝王绿底的翡翠上周身雕着一条盘踞的龙纹,与何浅陌的蛟龙纹玉佩一样栩栩如生。
好东西,他内心一喜,脸上却是一副不可置信地表情,挣扎着下床想要行礼,却被女帝直接拦住:“不必了,你就好好静养,养好身子好动身去玉凉城。”
“多谢陛下,都怪我身子不争气,耽误了大家的日程。”
“该怪也是怪老六,自小性子顽劣,谁的话也不听,简直无法无天。”女帝语罢瞪了何浅陌一眼,“你好好照顾他,朕与赵家主母还有事商量。”
何浅陌似乎对这种话习以为常,当作耳旁风刮过去般点了点头,准备敷衍了事。
曲槐心心知女帝这番话不过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过有了这玉扳指自己倒也算是有了份保障,最起码六皇女应该不敢明着与她作对,自己也算是有了些话语权。
女帝一走,曲槐心就直接将枕边的东西收了起来,速度之快,简直叫人瞠目结舌。
何浅陌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却又露出半截脑袋。
“槐心!”
柳含霜捧着食盒走进来:“你昨日就没吃东西,今日又昏睡到这个时辰,肯定饿了,冼州的东西前两天你也不太爱吃,我就自己做了几道口味清淡的菜,等你Jing神好些了吃。”
食盒盖子一打开,菜香即刻飘得满屋子都是,曲槐心的肚子应景地“咕”一声叫出来。
“那现在就吃吧。”柳含霜不禁憨笑。
他的膝盖还未好,暂时弯不下去,所以只能等东西都拾掇好后送到床边吃,可他刚想端起碗,却发现何浅陌站起了身子。
“你去哪儿?”曲槐心问道。
何浅陌有些奇怪他竟会关心自己的去向,随口一答:“你睡了我的屋子,我可一夜没睡好,出去找个地方补眠去。”
补眠?
睡觉?
哪儿能睡觉?以她的一贯作风,在京城一定是万华街湖上那座画舫,在这儿八成又是要去花楼。
可他实在不想再被逼着跪一次青砖,时间拖久些连小命都差点要交出去。
“妻主。”他闷哼了一句,尾音还带着丝撒娇的意味。
这一声可算叫到了何浅陌心头上,他以往还真没这么叫过她,不由放慢了脚步。
曲槐心接过粥碗,手却在轻颤,那陶瓷的调羹与碗壁轻碰,擦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没什么,就是手有些没力气,怕将粥水洒在你床上了。”
“那我喂你吃。”柳含霜一看这架势,连忙从她手里又将碗拿回来,用调羹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来,张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