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的哥儿?”齐鞘横眉竖目。老纨绔连忙改口:“毕焰君毕焰君!”
齐鞘从袖子里抽出了三张纸,“这是入宫之前要签的协议,你拿回去让他们的家人签字画押按上手印,要是不签,这事还是趁早作罢!”
老纨绔拿着那张纸正在看,见上面的文字都一样,有几处空着,显然是填人名的预留,里面的内容也都一样,最后一句写道:……生死之责自行承担,与其他人无关。
老纨绔皱眉问:“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狠了?”
齐鞘冷笑道:“你知道大周后宫每年死多少人吗?你知道在宫里活着有多难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就敢收了别人的银子,替别人牵线搭桥,万一要是那几个孩子进了宫,没过多久出了人命,他们的父母找你算账,你觉得你能解决的了还是我能解决的了?”
“诶,不对啊。你不是在宫里吗?你就不能照顾着他们点儿,让他们别死?”
“呵!你说得真是轻巧,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现在每日忙得很,不可能照顾得过来。你最好想清楚,若是那些人进宫干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连累了我,拖垮了我,齐家那些人还会搭理你?你是能得到钱还是能得到名还是有什么可图?”
齐鞘边说边步步紧逼,他眼里这会儿全是疯狂的恨意,那恨意浓烈得如一团黑色的火焰,在他的双眼中燃烧。老纨绔被他这副样子吓得连连后退,他觉得自己的后背shi了,被冷汗打shi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以前最软弱无能任人欺负的儿子原来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他就像,现在就像是一匹饿狼般,随时都能将自己撕碎一样。
老纨绔被吓得不清,脚下一个趔趄,噗通一声坐倒在地。这一下可摔得很重,他身上的肥rou都晃了两晃,然而他却只是愣愣地昂着头看着齐鞘。就好像眼前这个人,他根本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一个对他怀有无限恶意的陌生人。
有一刻,他甚至觉得,只要给齐鞘一个合适的机会,齐鞘杀他,不会有任何犹豫。
这一天,老纨绔拿着那三张纸,失魂落魄地回去了。他走了很久之后,齐鞘还站在户部衙门一侧的角落里没动弹。他在收拾情绪,刚才他是真得差点忍不住动手暴打那老东西。他心中的杀意和恨意来得太过凶猛,以至于要收拾干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昨天高悦只是让他吓唬一下老纨绔,他却一时不慎,真得差点动手能死那个混蛋……
齐家这个老纨绔今日是真得被齐鞘吓到了。以至于,他回府之后,都没有立刻找那几位宗亲炫耀事情办妥,而是拿着那几张纸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他想了很久,对比了很久,他和齐鞘如今的能力差异,最终可悲的发现,若是齐鞘现在真想要他的命,他好像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他所能依仗得只有宗族的力量,齐鞘身后却有皇族。
斗是斗不过了——老纨绔这时再看手里那三张纸,突然觉得那句‘生死不管’真是越看越刺眼,他不仅想到,若是那几户人家的孩子进宫之后死了,那自己在宗族里还能有立足之地吗?
若是连宗族都不在管他,那齐鞘想要弄死他岂不是更加易如反掌了?!这,这可不行!
这会儿,这个老家伙是真怕了。他甚至庆幸自己还有点小聪明,能想明白这些事,所以他要优先保命,他不想死!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齐鞘为什么恨他,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齐鞘真得是想杀他!
因此,老纨绔立即制定了保命计划,他找出之前收得那些银票,准备一会儿就给那些人送回去——和这三张纸一起,送给他们!若是他们执意要将那些孩子送进宫去,只要他们签了这三张纸,就算是那些孩子最后死在宫里,也跟自己没关系了。
这样一来他不就是里子面子全有了吗?
老纨绔不知道,他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金钱思维’,他因自己爱财,就习惯什么事情都用金钱来衡量。其实,这才是情商最低的一种表现,有这种思维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活成世界的主角!
如果说,齐鞘是用行动演绎了‘人活着,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会敬、畏’!那么,老纨绔就是身体力行告诉人们什么叫‘小聪明永远都是小聪明,贪心无下限,注定死得很难看’!
再说齐家那几位宗亲,他们再拿到老纨绔退回来的银票时是开心的,但是,当他们看完那张纸后脸上可就再也没有笑纹了,甚至指责老纨绔‘你是不是没办成事,故意拿这个东西来吓唬我们’?这字我们是绝对不会签的,但你没办成事,光退会本金怎么成?必须加些别的我们才能接受!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宗亲们怒火中烧,“你去打听看看,现在平京里还有谁不知道你跑到户部衙门大门口闹事,是为了让我们家孩子进后宫?这些孩子本来都是多好的孩子啊,现在被你搞得声名狼藉,要是进了后宫也就罢了,现在进不去,这以后还怎么嫁人?让人家戳着脊梁骨笑话到死吗?”
宗亲中还有几位夫人,当场就哭了起来,一句句喊着什么‘我苦命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