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又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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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
姜如许平躺在地面上,背部细小的疼痛此刻显得尤为明显,她可以肯定地面上有石头。左摇右晃地爬起来,后脑勺的阵痛伴随着恶心感,让她不由地失去平衡,一下子撞在旁边的东西上。瘫在地上许久,她才缓过劲。
她现在应该是在一个树林里。
阳光透过层层的树梢,漏下黄色的光线。狭窄细长的水杉叶子铺在地上,就像是一层软软的毯子。细碎的小石块似乎自再次倒地时都已经消失了,如今只剩下半腐烂的树叶,散发着奇特的气息。
一只灰色半透明的触手拉了她,收音机也跟着过来了。
不对,姜如许突然想到自己遇到圆珠笔之后,被人从背后袭击。如今再看向收音机,觉得对方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可疑。
——当时,这个东西就在我的身后。
如今她出现在这个林子里,收音机也跟着她,这令她有些不安。毕竟对方此刻的状态相比于隔间初见时更显吓人。
作为脑袋的标志的收音机此刻两边听筒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菌丝,并且开始向下滴淌着令人不安的黏ye。奇怪的倒带声仍然继续着。姜如许也不知道它究竟想要回溯着什么。
这一切在此刻寂静无比的森林里显得更加恐怖。
“好吧,虽然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但是一起走出去吧。”她向收音机伸出手,并且对自己晕倒的事情避而不谈,“既然你在医院里一直跟着我,那么你会和我一起出去的对吗?”
收音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手作为回应。
两人在丛林里一直走着,走着走着姜如许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他们永远也走不出这个林子。
有着灰黄色翅膀的飞蛾安静地伏在棕色的树干上,林间时不时传来一二声羽翼拍击的声音。阳光就像有着透明外壳沙漏里的沙子,缓慢而安静地往下流淌。
就在姜如许踩在一片厚厚的枯叶上时,一张灰白浮肿的脸挣扎两下,从枯叶中探出。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全身不断滴着水的无臂女人。姜如许记得她,那也是在一个水杉林里,不过,那个林子有着永远不会停止的大雨。
吊死鬼小姐。
☆、垃圾桶边的残阳【9】
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似乎正从一场永不停歇的大雨中赶来,裙角满是泥土的痕迹,层层晕染开就像是医院角落里黄色的菌斑。
她的脸已经有些腐败了,白色的蠕虫和黑色的蚊蝇纠缠着,在那些粉白色细小的伤口上滋生。但是她好像感受不到一样,像是个乖巧的狗,不断蠕动着身体,将脸凑到姜如许鞋前,做出想要给出什么的姿态。
这使她看上去就像个巨型白色虫子 。
姜如许往后稍微退了几步,蹲下身使得自己与对方高度上的差距变得不那么大。
接着,她就看见匍匐在地面上的吊死鬼小姐将暗红色的嘴张得越来越大。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露出鲜红色的内里,而在彻底暴露的喉咙深处,代替两页扁桃体而存在的,则是一扇闭拢的门,一个小小的锁挂在门上。
此刻,面前的女人已经完全畸变成另一种可怕的状态,扩张得越来越大的头颅以及喉咙将纤细的身躯衬托的愈发渺小,而身上白白的皮rou的存在感也薄弱的就像是随时都可以被抛去的蜕,她的整个存在似乎都只是为了展现出那扇门。
空气中似乎若有若无地传来一丝并不寻常的气息,黑色的锁裸露在外,就像是某种奇特的暗示。在某一瞬间,姜如许可以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是那仅仅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
那是一辆带着血的车,畸形的怪物就盘踞在车上,似乎在于车内之人对峙。
车内之人是
——爸爸
【打开它!】
像是受到蛊惑一样,姜如许拿出藏在手掌那群增生物之下已久的黑色钥匙,打开那把看上去明显不太对劲的锁。
吊死鬼小姐不断发出“咯咯”的声响,就像是催吐一样无助地在地面上翻滚。似乎是什么有棱角的东西卡在喉咙深处,尖锐的边角已经划破她肿胀的胸膛,探出的部分带着黄铜色的冰冷的光泽。
鲜红的ye体渗入厚厚的枯叶中,又像是瞬间被蒸发了一样消失殆尽。吊死鬼小姐最终将那个奇怪的东西呕了出来,但是她本人却像是已经被剖开的青蛙一样,一动不动了。
她的喉咙处完全炸裂,鲜红色的皮rou外翻,就像是为剧场拉开暗沉的幕布。
至于她吐出来的东西,那是一副画。
画面上,可怕的怪物正蹲在一片Yin森的树林中,它的头颅上长着无数细小的黄色眼睛,巨大的嘴巴张着,露出内部肮脏的尖牙,涎水从它的嘴角不断滴落……黑色的皮肤就像是环节生物一样层层堆叠,无数细长的触手自那些褶皱处伸出,在晦暗无光的森林里搅动着疯狂的氛围。
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