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盛国太子我却未能入谢家王陵,只能被草草收葬在这里,整整千年都不得而出。”
他面上带了些迷惘,“我想过很多次,我死而复生的缘由究竟为何,我以为是天道要再给我一次活过的机会,可我在这里等,等到你灭了盛,建立了夜阑,甚至到夜阑覆灭后,我都还是被困在这里……”
“昭灵,以前是我太优柔寡断,太心软了,成大事者,又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我当年未竞之夙愿,我终归是要向这世间讨回来的。”
“而你的复生,于我而言便是最大的阻碍。”
无论是如今的史书,还是当年的世人,关于他谢清荣永远只有那么相似的几句只言片语,他们都同当初的太傅一样,说他仁慈太过,无君王之才。
可是为什么?
他从儿时便一直在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他为此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可偏偏,最终他满盘皆输,而魏昭灵却能从西洲牢狱里走出来,推翻大盛,自立为王。
明明当年的魏昭灵,还曾是一个连话也不会说的哑巴。
他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做到的事,魏昭灵却做到了。
“若你当年死在西洲的牢狱里就好了,”
谢清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若你死了,我们也不至于会走到这一步。”
他手指微屈,骨骼作响,下一秒魏昭灵的脸色便变得更为苍白,他身体里的异能在每一寸血脉里不断冲撞着。
“魏昭灵,为什么会这样?”楚沅注意到谢清荣手指一动,魏昭灵的身体就开始出现异样。
“是余家的玉璧,在仙泽山上,那玉璧之中就已经附着了牵丝之术。”到了现在,魏昭灵又还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那应该就是谢清荣瞒着赵松庭留的后招。
身为亡灵之身,谢清荣Cao控玉璧便使其更具怨戾之气,而沈谪星带来的阵法也只能堪堪抵挡一段时间。
楚沅回头,便在那谢清荣的胸前看到了在混沌光色里若隐若现的那枚玉璧,那东西仿佛成了他的心脏一般,光色时隐时现,就好似人的心跳。
魏昭灵根本来不及去抓她的手,便见她已经掏出见雪,朝谢清荣而去。
见雪的银丝飞出去却好似穿过了层层雾气一般,根本没有触碰到任何实质,银质雪花的棱角径自嵌入chaoshi的石壁,发出铮然的声响。
银丝颤抖,抖落寸寸薄霜。
魏昭灵勉力站直身体,飞身将楚沅带入怀里,又将她推去了容镜和沈谪星他们那边,流光在他手指间凝聚成一柄长剑,剑刃抵在身前,挡去了迎面袭来的罡风。
一缕被削断的发丝轻飘飘地落入身后的水银渠里,那原本躺在石棺里的一柄灵蛇剑好似受到牵引一般强烈地震颤着,飞入了谢清荣的手里。
包裹着他身躯的暗光好似在这一刻散去了些许,除却那一般人皮一半白骨的脸,他看起来好像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宽大的斗篷落在地上,露出来他竹青色的衣襟,他腰间的玉佩仍是那块象征盛国太子之尊的黄玉。
剑刃相抵,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火星子迸溅四散,昏暗的光映在剑身,折射出月白的凛冽光影。
石洞中的碎石尘沙都被急促的风卷起,一道道影子凭空从石壁中挤出来,同众人缠斗在一起。
楚沅才用银丝抖散一道黑影,她匆忙回头,正见魏昭灵和谢清荣的身影已经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色包裹,在剑刃相接的铮然声中,他们两人已被流光裹挟着飞出了上方那Yin沉的洞口。
她原本也想飞身出去,却被源源不断的影子缠得脱不开身,只能稳住心神,将异能灌注于见雪的银丝之上,打散那些朝她袭来的影子。
洞外雷声滚滚,几乎可以掩盖其他的许多声音,楚沅握着见雪的手已经有些泛酸,但凤镯忽然震颤,她根本来不及多想,立即收回银丝才要转身,便见魏昭灵已经从上方的洞口摔落下来。
眼见他就要摔进那肮脏的血潭里,楚沅立即飞身前去抱住他的腰身,勉力将他带到一旁的大石上。
他的脖颈间有细丝般的暗光若隐若现,楚沅顺着那丝线回头看,才见那丝线的尽头,是悬在半空的谢清荣的手指。
淡青色的衣袖间,他的那只手上却结满密密麻麻的丝线,如同蛛网盘结于骨rou之下。
谢清荣只要手指微微一动,魏昭灵便会承受极大的痛苦,正如此刻,他全身冷似寒冰一般,控制不住地在楚沅怀里蜷缩颤抖。
他鬓边满是冷汗,唇瓣也再也没有一丝的血色,连神思也开始变得混沌恍惚,根本睁不开眼睛去看楚沅。
楚沅怎么喊他,他都不应声,她双眼泛红,回头紧盯着谢清荣的那只手,她忽然伸手将戴在自己脖颈间的那枚玉扳指的线绳勾出来用力一扯,随即将其戴在了魏昭灵的手上。
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按下见雪的花瓣,银丝瞬间飞出去,银质的雪花棱角刺破了谢清荣的衣袖边角,却未能触碰到他的手臂。
他的身形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