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纪少瑜镇定自若,“你看见那日我有一个第八境界的高手,你们捉不到他的,如果今夜温漱觥等人没有出去,而我明晚不能安然出现在花楼之上,那这个秘密将会传颂天下人的耳中。”
——这是他诈的,龙后传音时,尤袁稻与他相隔很远很远。
不等有臣翮开口,纪少瑜狡黠地笑了,他指了指自己,道:“我知道,嘉运帝怎会放虎归山林,无论偌珑的态度,嘉运帝要你做的,是不管用什么手段将我控制住,对吗?”
有臣翮冷然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纪少瑜摇摇头,轻声犹如喟叹一般,道:“别忘了,我是曾做过储君的人,帝心如渊。”
有臣翮反问:“你威胁我?”
“不敢。”纪少瑜一字一句,“我方才问,宜王殿下你的逆鳞、你的软肋是谁?是宸贵妃,也是偌珑公主,对吗?”
有臣翮不言不语。
纪少瑜放肆道:“嘉运帝不知,偌珑公主也不知,天下人少有人知道,荥瀚国先帝朝时的皇子有臣翮曾与吴郡贺兰氏女私相授受,后贺兰氏女嫁为皇妃,护国法师宜王少年情愫深埋心底,二十余年不曾表露,形同陌路。恐怕宜王是将所有的怨怼都给了昔年贺兰氏女、今日的宸贵妃吧。而宸贵妃所出公主偌珑,却一直被宜王捧在手心……宜王,你是一心为偌珑公主的。”
“嘉运帝原后所出小公主周岁夭折,太子有臣织对偌珑公主与宸贵妃和六皇子心生怨恨,他为人寡恩薄情,但嘉运帝从来不是一个雷霆手段的父亲,他不忍废除皇长子、太子有臣织,因而才替偌珑公主遮掩名声,以图百年后幼女前程。若我所料不错,宸贵妃是‘肯定’要殉情的。”
“宜王殿下,您便真的甘心由您捧在掌心的偌珑小公主时时面临着太子有臣织的威胁吗?”
有臣翮弯起半边唇角,冷笑:“你有办法?”
“有。”纪少瑜笑得冷酷,“有臣织死,立皇太女。”
·········
高玄之国,龙族洞宫。
时九柔行走在洞宫中的藤桥上,藤桥高高悬在深渊之上,其下是静水深流的湖泊,湖泊通向北海。
洞宫顶上悬挂着硕大的夜明珠,映照出幽冷的清晖。
龙后桦瑰立在桥头,未戴宝冠,只简简单单用飘带将头发束起的,端庄如玉地笑着,对时九柔招手。
“我答应帮纪少瑜,他会顺利脱身,我给了他南海龙族使者的名头,你不用再担心他。澜澜,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桦姐姐。”时九柔朝桦瑰走去,身上鲛绡双面织成,光明时为蓝,光暗时为绿,两色交织,如云如水。
腰肢纤纤,步步生花。
“我希望留在高玄,我想要舞州山上一片庄园,远离南海,独自生活。”
“好。”桦瑰握住她的手,忧心忡忡又欣慰道,“你忘得了他?”
“纪氏皇族怎么会娶一位鲛人为后,即便将来力排众议,我也最多是明阳宫中小小嫔妃。荥瀚国的宸贵妃终身忌惮原后,我堂堂南海鲛族公主,又有北海龙族血脉。我绝不愿意仰人鼻息,为作伥鬼。”
时九柔呼出一口气,桦瑰答应她助纪少瑜,纪少瑜不仅能得灵泉,还可得南海龙族鼎力相助,她可以不留任何遗憾地去高玄隐居。
最后,还有一件事。
“桦姐姐,你这次突然折返南海烛宫,我要和你一起去。”
桦瑰惊异,劝她:“我来清理门户,你不要脏手。”
琅澜死得冤枉,将皮囊和幻术都留给她这个后来者,先鲛后更是凄惨,留下孤女由人构陷欺负。
时九柔白得琅澜躯体,她关联这个世界最后一点因果,是要平了琅澜的遗憾。
时九柔掷地有声,缓缓道:“琅瑶杀我母后,害我流亡,她胸口一刀,一定要由我来动手。”
桦瑰看了她良久,终是轻轻叹气。
“好。”
“澜澜,长大了。”
桦瑰牵着时九柔的手,双双从高悬的藤桥之上跳入深不可测的幽暗湖水。
水花几乎没有溅起,只冒了一串浅浅的泡泡。
时九柔有些恍惚,她想,若鲛族去奥运赛事上跳水,是否会一直夺冠?
转念,她吐出一串泡泡。
回不去了,这是苍流世界,而那是她的前半生,另一个世界。
时九柔闭上双眼,在水中如入无人之境,双腿化为鱼尾,跟着桦瑰从一道五彩斑斓的珊瑚路中穿梭而过。
“这是南海直通北海的珊瑚栈道。”桦瑰解释道。
时九柔全身浸在水中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和纪少瑜到底有多么不同,海水划过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侧线时,逐渐感知不到凉意。
她与海洋,是一体的。
再次浮现出水面的时候,海水在夕照中泛着火红的光,波光粼粼分外靡丽。
桦瑰牵着她的手,带着北海龙族十八武士,直奔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