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两句
“小同学”没回答。
老师们简略介绍过尹少艾的大提琴水平与平时成绩，算揭过了他抱错人的乌龙。
课间时间不长，很快就打了铃，班长带着一帮男生回了教室，尹少艾则被叫住，留在了一堆老师中间。
这天是周五，老师们先问了他下午有什么课，他思索片刻，回答说语文和美术。
两节课后开始放两周一次的双休日。只不过不同于往日的人走楼空，这天晚上学校安排了高三们的毕业晚会，到时候高三学子们涌回母校，低年级们又有演出人员留在校园，可以称得上热闹了。晚会限制了低年级的进场，高一高二每班能拿到两张票，有节目的班级还可以多拿到一张，表演者本人并不算进持票进场名额。
“回头我和你们语文老师说一声让她给你补补课，今天下午老师们啊，就「征用」一下小演奏家的时间，和老师们一起带这位捐助学校的好心的先生逛逛。”
说话的是行政处新上任的一位老师，好像是姓李。尹少艾不太记这方面的东西，但知道对方参与过那份游戏书。他点点头应着好，缀在几个人的后头，跟上了认识的一个音乐老师的脚步后，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了下来。
那音乐老师是队伍里唯一的女性，方才被大男人们挡住了身形，没让尹少艾见到正脸。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尹少艾的，声音也同动作一样放轻：“那帮小子是不是要抓你玩那个啊，诶，叫什么来着……”
尹少艾欲羞愤死，但补上了这老师不熟悉的名字：“……阿鲁巴。”
“哈哈！对，是这个！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要被他们盯上！”
她捂着嘴笑，响动不大，近乎隐秘，但还是让前面行进中的老师注意到了：“小吴啊，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吴老师立马儿放下手不笑了，神情严肃：“报告，我可没笑，应该是您产生幻觉了。”
尹少艾默默看向一边，至少此时此刻，他还挺想和这个内心低幼无耻的老师断绝师生关系的。
男人们都被这个活宝逗笑了，其中一位不慎，笑着下楼的时候滑了脚，险些整个人都摔下去。他身边只有沈思，也是被沈思及时抬起手扶住的。男老师连道好险，又说着谢谢，其实还没从失足里缓过神来。
尹少艾和吴老师走得慢，还在回旋梯的上端，直面那惊险场景的时候，心脏重重一跳，脚步也跟着停了。沈思出手也不过是刹那的事，在尹少艾看来却恍如定格镜头，漫长而安定，久久，都没让他找到自己的呼吸。
沈思笑着回“应该的”，单手扶着惊魂未定的男老师，慢慢抬起视线，语调轻缓：“贵校老师很会来气氛，想必能让孩子们在学习中也放轻松，减小压力，这很值得肯定。”
他方才也随着老师们一起笑，没附和话题，这会才赞许起吴老师。
尹少艾见到男人唇角弯弯，一双笑眼望向自己这边。
多奇怪，明明话题人物是身边的女老师，他却觉得这男人在看自己，那一把好嗓子里的安抚也像是调剂出来给自己用的。
四周的动静随着男人的话重新灌进他的耳朵，他看向阶梯，在身边吴老师对男人的回应声中下了一格又一格。
一行人下到底楼，步入林荫道，他始终没有再靠近男人，只是默不作声地让大人们的交际流入耳朵，收听着蝉鸣与啁啾，还能听到风吹枝桠，漫过发丝与耳廓的微响。
将近一点，看过大半个校园，众人避开日头，人手拎着一瓶冰红茶，到教师会议室歇脚。
吴老师带尹少艾到一边说话，其实是交付任务：“等会我们要开教师大会啦，你带沈先生去礼堂看排练怎么样？我记得是一点半开始排练的吧？”
吴老师个儿高，还穿了厚底高跟，尹少艾不及她的肩头，看她身后的其他人只能微微侧过一点头。他就那么看向正和老师们说话的沈思：“沈先生？”
“是呀，姓沈，今年开始赞助学校的，你们空调都是他给换新的。李老师常说沈先生是贵人呢。”
尹少艾接下任务，但有犹疑：“看排练总感觉在剧透，我可以带他去别的地方坐坐。”
“全看小演奏家怎么安排啦——沈先生好，沈先生晚上再见！对啦少艾，记得待会带沈先生去食堂吃饭哦！”
这边吴老师妥协，那边男老师们谈完，沈思已经过了来，像过来一团Yin云，轻易地撑在尹少艾到不了的高度。这男人比穿高跟的吴老师还高出不少，更不用对比尹少艾了。
吴老师将人交代好，提着裙子杀回教师部队，留尹少艾一个人在那团Yin云里无所适从。
男人只是微笑着低头看他，并没说什么话，仿佛没被尹少艾误打误撞地抱过，也没说过那句“小同学”。尹少艾出于一种奇怪的直觉，明白这男人在等自己开口，只要他一开口，方才两人的“恩怨”才算是一笔勾销。
尹少艾想了想，摘除原来的计划，问：“您想看晚会的排练吗？”
沈思没有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