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八点,酒吧的客人陆陆续续来了。连骄的自行车在酒吧后巷靠墙停着,这条小巷太窄,最深处堆放着积灰的杂物,横向堪堪容纳两个并排的空调外机。此时扇叶正源源不断地送出热气,整个巷道被闷热笼罩。连骄后背已经渗出了汗ye,他感到有水珠顺着背脊滑落,轻微的痒意让他没来由颤了颤,他继续大步往前走,一把抓住宽松的衣摆胡乱蹭了几下。推开玻璃门,迎面而来的冷空气终于让烦躁的心得以片刻安宁,酒吧里昏暗、低温,来往的都是陌生人,让他安心。
连骄像往常一样换好工作服。从去年夏天开始在这间酒吧兼职,重复、熟练的工作已让他感到淡如清水。
但他喜欢隐匿在黑暗里,黑暗让他做一切都变得游刃有余。
连骄整理好衣服和柜子,走到门口拉开更衣室的木门,险些撞上一个正准备扶门把手的高大男人。连骄的头顶只到他的鼻子。男人显然也预料不及,盯着下巴前一张不愿抬起且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眼里很快闪过一丝错愕,他敏锐地捕捉到此刻这张帅气却Yin沉的脸上流露出的不耐烦,但连骄只是瞥了他一眼,很快别过脸走了。
已经离开更衣室很远了,连骄又莫名烦躁起来。那个被他视为堵在门口的男人——这样戏剧化的巧合,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热源像一座山石,稳稳地压在他难以透气的心头,眼看只留下最后一道呼吸的口子。恍然间他记起那个人刚来兼职时的自我介绍,“我是徐行冰。”低沉的声音模模糊糊,像夜间缓缓流动的沙砾。他已经记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但他不合时宜地认为男人身上的热气与姓名中的“冰”字全然不能贴合,焦躁的心头甚至堂而皇之涌出一股被欺骗的恼怒。
他只得去洗个脸,凉水难以让他和缓,趁客人不多,连骄又踱去后面有窗的房间抽一支烟。短短的黑发被打shi了一点,显得他面庞的轮廓更为清晰锋利。他的长相不带攻击性,淡漠的表情却让人感觉难以接近。修长的指节轻轻夹着香烟,凑到嘴边含一口,留下一圈淡淡的shi痕。连骄把那团烟雾包在嘴里,无意识地卷着舌头吐出来,模糊的面部像黑暗里云雾缭绕的山峦。
一整晚连骄都心绪不宁。飘飘忽忽的意识漫无目的地遨游,不受他的控制。他掌着托盘,收拾玻璃酒杯,指尖触碰到凉凉的杯壁,却想起那个沉默的热源。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条愚蠢的在空气里游泳的鱼,无论怎样摇头摆尾,都始终找不到在水里的滋味。已经两天都是这样。连骄工作需要站着,包裹在牛仔裤里的两条长腿紧绷着,他感到下腹也莫名收紧。他好像大概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是他逃避去确定,也拒绝承认。他有个难以启齿的xue。
下腹有时在轻微地跳动,好像他长年干涸的身体上那个错误的裂缝,那个没见过光的缝,叫嚣着给他下绊子,叫嚣着反抗他,叫嚣着要活过来。连骄不得不往寂静的地方躲,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出他的狼狈。坐下又自嘲地想,一切都是他自己心虚,谁又能想到一个一头短发的男人,哪里他都像个男人,下面,那个跟正常男人没什么两样的Yinjing下面,长了个女人的逼呢。
连骄不断去触碰冰冷的玻璃器具,酒瓶,乘着尚未消融的冰块的酒盏,他去厨房找不用的冰水,打在水盆里用抹布擦桌子,他不断让手指浸入水中,拿起抹布,拧干,缓慢地耐心擦拭。指尖已经冻得冰凉,连骄在重复的动作中,慢慢恢复冷静,然而他惶恐地,在一次细小的水流划过指缝时,感到身体突然的战栗,那一瞬间冷空气让他汗毛竖起,接连着是身体深处不能忽视的痒意。连骄浑浑噩噩地想要灵魂出窍,逃离这具身体,只觉得大事不妙。
不能再等了。还没等到最后两个客人离开,连骄别扭地板着脸,扭捏地向老板提出自己需要提前离开。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了解连骄从不迟到早退,知道他也许是有急事,勾着红唇挥挥手笑道:“路上小心。”
徐行冰听到话音看了过来时,却只看到连骄走向店门的背影。他时不时偷偷观察连骄,发现连续几晚,连骄都好像有点不对劲。
连骄跟女老板说话时,余光又瞟到徐行冰,男人动作时肩膀硬朗的骨架和手臂的肌rou线条若隐若现,回过神来他在心里暗暗啐一口,向女老板一颔首,他想,那个不长眼的男人,不长眼地挑起他一晚上无名火,连骄心里自说自话地默默跟徐行冰置气,工作服也来不及换,挎一个装好便服的包,迈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已经十一点,街边的路灯沉默的亮着,投下树的Yin影,在林荫斑斓中骑行,连骄被风吹动的碎发、爽朗的眉弓、挺立的鼻梁下的Yin影柔和地连成一片,快速滚动的车轮使那些印在他身上的影子不断变换,好像和风也暧昧,和树的气味也纠缠,他的面容在夜晚暗哑的光亮里变得模糊不清。
tun部和自行车坐垫准确无误地接触在一起,连骄简直不知道怎么评价这样的巧妙,他尽量站起来,双脚踩在踏板上以使tun部悬在空中,然而难以预料的颠簸却让私处经历更重的摩擦。连骄感到荒谬,仿佛这一天,全世界都要跟他作对,像有无数个Jing密的计划,存心要看他的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