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刘阿姨,我这两天就过去交费。”
“你说你们这群孩子,也不说好好找个工作,就知道玩。”
“刘阿姨,我有工作。我送餐呢。”
“送餐那是正经工作吗?好好找个踏实地方上班,别老整这些没用的。对了,提前跟你说一下:今年的六一儿童节,咱们居委会要办个晚会,你们出个节目。别弄那太吵的,唱个大伙儿爱听的。”
“没问题没问题。您让我们唱什么,我们就唱什么。保证您爱听——《酒醉的蝴蝶》好不好?”
“也不用那么照顾我们。唱个年轻人喜欢的,英文的!那什么嘎嘎啊,霉霉啊,都行。”
“刘阿姨,您可太时髦,太有品位啦。嘎嘎和霉霉您都爱听呀?”
“嗨,瞎听呗。你这孩子,嘴这么甜,应该去卖房子。我跟你说,楼下中介可不少挣钱,他们是按房价提成。你想想,北京现在这房价,他们这一单得挣多少?可比你送餐强多了。”刘阿姨笑着对我说:“这姑娘一看就是个有正经工作的,你回头也劝劝他。挺好的孩子,别老这么不着调。”
我忍着笑:“好,我劝劝他。”
刘阿姨走了,我好奇地问:“刘阿姨是你的房东?”
他笑道:“对,这几个小区的地下室都是统一出租管理的,刘阿姨就是这里的地下女王。”
“你们也住这下面?”
“这下面是排练室,按小时出租的,不能住。”他指了指旁边的塔楼:“我住那边的半地下室。那边条件比较好,有天井和窗户。你今天要看彩排吗?”
我连忙点头:“好啊,你带路吧。”
他会心一笑:“刘阿姨解除了我的犯罪嫌疑。”
在他面前,我很难撒谎。我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啊。我是有点谨慎。”
他连忙说:“别这么说,女孩子小心点是应该的。就是我们男生,如果有人要带我一个人下这种地下室,我也不敢随便跟他下去。我还怕他打闷棍呢。”
我忍不住笑道:“你不是没钱吗?还怕劫道儿的?”
“坏人可不知道我这么穷啊。我又不能天天把兜翻外面走路。”他笑道:“我还有个手机,这手机里,还有话费呢。”
我俩一边说笑,一边往下走。这楼梯倒不是很黑,一路都有声控的灯光。地下室很深,走了好几层,才看见有一道厚厚的门,通向一道走廊。他高兴地说:“就在这里了。”
这扇门很特别,似乎是暗沉的金属铸就,极为厚重,门框是一圈粗犷的混凝土,洞口都是圆角的,把门紧紧包住,就像科幻电影里的秘密实验室入口。
我恍然大悟:“啊,这是防空洞。”
“确切地说,是地下人防。防核武器什么的。”
“租金多少钱?”
“我们都租白天没人的时段,这样便宜,一小时30块,每周排练两次,每次三四个小时。如果有正式一点的演出,有时候会排练得长一点。”
“这么便宜?”
“再多的钱,我们这帮人也没有呀。”
“难怪叫地下音乐,原来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地下。”
我好奇地跟着他往里走,一路上他娴熟地提醒我躲避脚下的积水坑。这里大得超乎我的想象。一路上,我看到很多房间门上都贴着一个乐队的标识,里面隐约传来音乐声。
“这都是乐队自己的排练室吗?”
“有的乐队比较有钱,就会自己单独租一个排练室。刘阿姨这里没什么设备,所以便宜。好的排练室一个小时好几百呢。”说着,他推开其中的一扇门:“到啦,就是这里。”
屋子里坐着两个男生,一个胖胖的,卷发,穿着一个小熊体恤衫,戴着个黑框眼镜,整个人也像个小熊,坐在那里鼓捣键盘。另一个身材高瘦,头发半长不短,半遮着眼睛,看起来比较酷,是鼓手。
苏容进门就介绍我:“这是张琳。”又指着那两位笑道:“这是小熊。这是花岗岩。你也可以叫他阿花,阿岗或者阿岩。都是他。”
他没有对我做任何有关身份的介绍,那两位男生也不多问。花岗岩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小熊笑着打量着我:“琳儿啊,你咋就空着手来了呢?没拎点吃的啊?”
我本能地回答:“我今天就是临时过来……”
苏容笑着对小熊说:“你少吃点吧。瞧你这肚子。”又回头对我说:“你别理他。”
小熊做叹气状:“你这天天送餐,每份里偷两块rou给我吃,也就够养活我了。”
我忍不住笑了,对苏容说:“早知道这里这么多嗷嗷待哺的孩子,我就把那份栗子蛋糕留给你们了。”
小熊对我竖起大拇指:“好!够意思!”又揉着苏容的头发悲叹:“胳膊肘冲外拐的货!唉,都是我把你这孩子给惯坏了。”
苏容就要掐他,花岗岩在旁边一言不发,却开始打鼓,仿佛给他俩助兴,鼓励他们打得再激烈些。
大家笑成一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