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论是训练还是考试成绩都不好。我的同学欺侮我,我的老师不喜欢我,我的雌父也对我失望了……”对着陌生虫反倒更容易敞开心扉。有些话小雌虫一直憋在心里无处诉说,现在连着怨气苦闷一起喷发出来。
畅快。
乔瑞青听故事听得感慨万千,好像梦回自己的高中时光。他笑嘻嘻捏捏小雌虫的脸颊:“这才对嘛。不开心要说,如果还不开心就更要发泄出来。”
“你有试过大喊吗?完全不要担心自己的形象,也不要担心扰民,”乔瑞青翻身下来,伸手握住栏杆,“就对着江水大骂一通,把负面情绪全都叫出来算完。”
小雌虫犹豫一下,还是跟着乔瑞青翻下了桥栏。他小心翼翼地把小手放在栏杆上,跟乔瑞青的并排:“可以吗……?我不太会骂虫的。”
乔瑞青喷笑:“不会骂你也可以喊某某是个大傻瓜嘛。”
结果嘴上说着不会骂虫的虫崽子骂得超起劲——虽然跟乔瑞青之前接触过的雌虫相比,这只乖乖虫用词极端缺乏创意。一只手数得出来,不外乎“傻瓜”、“笨蛋”一类。
小雌虫喊得上头,最后还劈手抄过旁边毫无存在感的摄像机,把脸怼到镜头前扯着嗓子嚎道:“大家好我是布雷迪——!我今天在这里说!桑切尔先生是大傻瓜!雄虫研究课是大蠢驴——!啊啊啊——!!”
全然忘记了刚开始他不情不愿的态度。这下不仅露了全脸,还把姓名一起也暴露了。
“骂得好,”乔瑞青在旁边大笑道,“有感觉好过一点了吗?”
“有——!”小雌虫布雷迪现在简直像不会好好说话一样,喊得根本停不下来。
喊着喊着他又带上了哭腔,眼看着金豆豆又要开始往下掉。他胡乱抹掉眼泪,抽抽嗒嗒地说:“谢谢你。我真的觉得好多了——明明都是些小事情,我……真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
哎哟,才刚刚哭过一场现在又开始掉眼泪了。小孩真挺让虫心疼的。
乔瑞青翻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在布雷迪哭哭的背景音中,乔瑞青轻声说道:“你别因为这些羞耻。这不是你的错,跟你坚不坚强没有关系。当然这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我也有过。”
“你也用不着害怕。相信我,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大一些。虫生的道路更不会是一条直线——你以后可能会发现你喜欢唱歌跳舞,绘画写书,又或者哪一天意识到做研究是很有趣的事情。再或者你也许会成为一个走南闯北的自由摄影师、一个抱有坚定信念的社会工作者……”
“雄虫啊,雄虫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部分,是千百种可能性中的一种。不值当为他们这么伤心。”乔瑞青捏一把布雷迪的肩膀,说。
听得布雷迪明明还停不住哭嗝,却也笑出来了:“我看你雄虫研究课也要挂科。”
两虫之间的气氛一时大好。乔瑞青终于有机会问出他好奇了好久的问题:“你唱歌好厉害。那句‘我听见风在呼唤’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布雷迪有点害羞:“哦,原本也没什么意义,那是我随便乱唱的。”
“本来那是我们校歌里的一句词,‘我听见疾风在呼唤,我看见骤雨像招手,年轻虫无所畏惧,一往无前’。我原先对这句词无感……刚刚坐在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江风真的在呼唤我,就,随便唱了几句。”
“也挺惭愧的……把召唤我勇往直前的歌直接改成了召唤我赶紧放弃,哈哈哈。”布雷迪抿抿嘴唇。
但是从今往后这首歌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意义,真正成为了激励他不断在逆境中咬牙坚持的明灯——这就是后话了。
乔瑞青惊异于布雷迪超凡的天赋。那句反反复复循环的歌词完美地传达出小雌虫的心情,不太像是一首被零碎拆解的歌,反倒像是个飘在夜空里的故事。
这只虫会通过音乐说话。
得到了乔瑞青的肯定,布雷迪脸颊变得红扑扑:“那你还想听别的吗?我就唱给你一只虫。”
一晚上时间很快就过,天边慢慢亮起了鱼肚白。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两虫的每一点交流,还有布雷迪的崩溃与新生。
后半夜小雌虫一首一首唱的歌并没有被录制下来——因为说好了只唱给乔瑞青一只虫听的。
唱歌的时候布雷迪在熠熠发光。一晚上的歌,从大火的单曲到小雌虫自己写的原创都有,被深埋在仅有两虫知晓的夜色里。
天亮了。乔瑞青坚持要送小雌虫回学校,后者别扭了两下也就应了。临分别时,布雷迪大喊道:“嗳!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是乔。”乔瑞青笑道。
布雷迪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而后红着脸说:“我……我以后也想和你一样做综艺,乔先生。”
*
乔瑞青一直到回家以后还是心情激荡。“长大后我想和你一样”真是最高赞美,再没有什么别的话更让他有成就感了。
还是老样子把录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