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扬手里既有线索又有目标,顺藤摸瓜,很容易就锁定了主使。每日送餐的侍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偷带进来一个修习邪术多年的巫女,布了别苑那个阵法。
虽然他一直不明白谢妍是怎么想的。按照常理,人做事总是要有个目的,将废太子囚在法阵里不伤生人也无人知晓,倒还可以理解。为什么京中人来人往这么多,她却偏偏选择了先生?——那谢妍对先生也许有恨意,可是这个选择于己毫无利益。也许因为她的孩子已经没了爵位,所以连好好安分守己做个普通人也做不到?又或者她以为能瞒天过海,障人耳目,可以把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陈景扬摇摇头。是什么理由他已经不再关心。
剩下的自有刑部掌事会按公处理。废太子曾借助邪门歪道歧途诅咒先帝,当朝对这种事情一向忌讳得很,结局如何,他根本不用猜测。
对先生那边…?陈景扬从刑部回岳王府的路上捎了两盒近日听闻京中颇有人气的糕点,各种模样好看的都捡了一些,软乎乎糯唧唧的新鲜糕点用糯米纸仔细地包上一层,再放到Jing致的小竹盒里。陈景扬在旁边看着伙计动作娴熟地系麻绳,心里默默想道:先生不用知道这些事情。
那盒糕点最后一多半都进了陈方其的肚子里。谢献拿着一个包了红豆细沙馅儿的糯米圆子细嚼慢咽,然后纵容小孩子从院子里放一会炮仗又进来拿一个点心塞进嘴里,陈方其顾不得自己满头汗,嘴里还衔着吃的又跑回院子里继续玩。
对了,那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陈方其功课也放下了,年纪又小不用应酬,过年前的快乐时光就是成天玩儿。
两个人坐在正厅里一边看着院里跑来跑去活力无限的陈方其一边喝茶。不吃自己买来糕点的陈景扬得了一份甜汤。岳王府里,粉呼呼的甜汤还是老做法,赤豆被碾压过筛,变成一份绵密的水,只有两块生麩缀着一些爽脆口感。陈景扬送一勺入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还是郡王的十七八岁。他细细地想起那些支零破碎的瞬间,想起飘落的雪和带着披风暖气的小榻,但却好像只剩一些模糊的情绪还朦胧地被记忆。
——那时候,是不甘、是因为无力而愤怒、是抓不住的懊恼,又或者是怜惜、是保护欲,是想看着他、然后希望他也能安心地回看自己。
一些记忆纷沓凌乱地涌上来,他突然好想回去临海。不长不短的日子里,只有他和先生。
陈景扬忍不住握上谢献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谢献感到碰触,回头看他。
“怎么了?”谢献回首望向陈景扬,眼底带笑。他是很好看的,容颜俊秀,眉目舒展,带着天然的柔和温润。笑起来时那份安宁的柔润如沁出的花香,投射进陈景扬的心底。
陈景扬轻笑。他好像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变成一句,“我爱你。”
谢献微一怔,然后笑起来,眼睛带着亮,低低声应道,“嗯。”
“过完年,等你身体养得更好些就回临海。”
“嗯。”
“你…这个…好吃吗?”
“嗯。”
“先生…”
“嗯?”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谢献笑着微附下头去,又抬起眼来看向陈景扬,他的眉斜挑着有几分凌厉的架势,可眼神中又是无尽温柔。
他说,“陈景扬。”他轻轻反过来捏住那只手,“你知道的。
…我也爱你。”
感谢一路伴随的小伙伴们。
关于剧情还有一些想交代的事情,但太过繁琐,略过不表。
爱你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