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眼睛一撩:“有你什么事,别以为你强哪里去,也就是一张创口贴的命。”他这样说着,顺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棒棒糖,拆开包装塞进张若漪嘴里:“先吃着,料理完他我再看你。”
棒棒糖是荔枝味的,张若漪挺喜欢,舔着糖乖乖点头。
那医生眼皮子再一撩,看向那男生,像是在说:怎么着,一根棒棒糖搞定了。
张若漪:我什么都看不见,我瞎。
一根棒棒糖舔到一半陈老师就回来了,拿着两瓶矿泉水和一瓶橙汁。进门的时候和医生正好打了个照面,陈老师脸上一僵,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就听见医生呵呵一笑:“陈老师什么时候结婚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朋友的孩子,现在在我班上。”陈老师把橙汁递给她,剩下两瓶矿泉水放在办公桌上:“伤到了,你给看看。”
医生没再说话,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包碘伏绵团,蹲下身给她擦膝盖。
因为受伤期间忌辣忌腥,陈老师最后带她去喝了粥。鸡丝粥,还有两碟醋渍小菜。粥甜甜糯糯的挺好喝,就是味道太淡,张若漪喝完了一整碗,对着窗外麻辣小龙虾的招牌发呆。
当然,后来看见两个人这两碗粥加两盘小菜要500块的时候,她特别想看看陈老师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煎饼一张才五块,又辣又有rou。
于是回家以后张若漪就给爸爸打了电话,连着打了几次才接通,电话那边是秘书的声音:“大小姐下午好,张总正在开会,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在会后转达。”
张若漪的眼睛一下子暗下来:“不用了,没什么事情。呃请爸爸下班以后给我打个电话可以吗?”
“好的。那请问大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了,非常感谢。”
张若漪挂了电话,啪啪啪按下了另一个电话号码,拨号之前看了一眼日历:八月三十号,礼拜日。
nainai在家,算了。
她往床上一趴,把自己圈进被子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白奉贤晚上下了戏回家就看见屋子里一片漆黑,她把剧院发的员工餐放在厨房桌子上,轻手轻脚打开了张若漪的屋门。
这屋子是张若漪妈妈小时候住的,多年来的摆设基本没怎么改变。老式的红木衣柜、藤椅、竹床、落地穿衣镜。后来张若漪住进来,在窗台上摆了两盆绿植,又铺了地毯,看上去舒适了不少。
白奉贤脱下鞋走进室内,先给张若漪脱了袜子,又给她掖好了被子。然后理了理桌子上乱糟糟的文具,拎起丢在椅子下的校服出去了。
夏夜里蝉噪星稀,就着卫生间里昏黄的灯,她把那蓝白相间的校服搓了又搓,挂在窗台上,随着夜风轻摆。
☆、摩托
张若漪醒的时候还不到五点钟,她在黑漆漆的夜里睁着眼睛盯了会儿窗外才听到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打响。
当当当当当 。
五下。
自暑假搬到外婆这边,千好万好什么都好,唯独这破钟,打起响来像雷鸣,震得人全身都麻。
张若漪又在床上躺了一会,眼睁睁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连麻布窗帘上印着的花好月圆纺织厂都能看的清了,才爬起来找袜子穿。
在柜子里面拿出一双白袜子穿好了,她才脱下穿了一夜的吊带背心和小短裤,手往椅子下面一捞,没捞到。
她往地上蹲了一下,看见凳子下面真的什么也没有。准是又让姥姥收走了。
张若漪去隔壁敲门,敲半天没人,推门一看被子叠的利利索索,老太太又一大早出去遛弯了。
索性穿着内衣裤洗脸刷牙,又装好了书包。拿个相机趴在窗台上对着路人拍来拍去。
等白奉贤拎着一大早去裁缝铺改好的校服回来时,就看见一个小猴子翻下窗台,一手拎着相机一手把着窗,一脸哭唧唧:“姥姥!我要迟到了!”
白奉贤抬头一看:大挂钟正好开始打七点的铃。
她赶忙把衣服塞给张若漪:“是姥姥回来晚了,乖宝快去穿衣服,我给你热早饭。”
张若漪哪里还顾得上早饭,七手八脚穿好校服,拎着包就往外跑。
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习铃声刚响起。班里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听见她开门的声音都抬头看来。张若漪红着脸走到座位上坐下,掏出文具盒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桌上。
开学第一天的早自习用来发书,一本一本的书装满了书桌抽屉,以至于之后发的练习本作业本草纸本稿纸本没有地方放只能摆在桌面上。张若漪咂舌,读书多年,第一次见开学就这么多的书,早听说华国教育以量取胜,如今发现名不虚传。
迷迷糊糊上完了一上午的四节课,同学们三三两两去食堂吃饭,坐在她左手边的女生凑上来:“你好,我叫周晨蕾,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在新班级第一个和她说话的人出现了!张若漪开心的答应,于是通过一个午休时间,她成功get到在高中的第一个朋友。厕所都一起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