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梯的声音又乱又快,路学几乎逃命似的往楼下跑。
他怕他再晚出门一秒,就会忍不住抬手去抱抱林曼,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林曼委屈的表情,但是路学那点少年人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
那支录音笔里面有心碎的声音。
但是辗转了一夜,路学还是想不通,他想不通林曼这么做的理由,他不明白,难道林曼真的喜欢路广遥吗?
这点路学是不信的,但是录音又摆在那里。路学总是试图给林曼找些借口,心里想着第二天一定要跟他好好聊一下,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一见到林曼就打心里止不住的难过起来,提前在心里想好的问话一句也没能说得出来,脱口而出全都是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刀,还是锋利且没有柄的那种,自己一面流着血也要刺痛林曼。
哪怕是跑出了家门路学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明明没有课,但是不受控制的说出了那些话后路学满脑子只想着快点逃跑。好像只要面对林曼,路学就永远不可能冷静的思考和说话,他在林曼面前永远是个充满感性的小孩。
所以林曼轻而易举就可以骗到自己,明明早就能轻易察觉到的事,路学被自己的爱意蒙住了眼和脑,竟然一门心思地认为,只要自己足够专一和深情,早晚有一天林曼会走向自己,他甚至前段时间还以为林曼已经在走向他了。
原来林曼其实只是一直在做同样的事罢了。
那天一直到晚上路学才慢悠悠地晃回家里,自认为已经整理好了一切情绪和思维,心里想着要回家找林曼好好聊一聊,结果打开家门后却看见的是一片的黑。
空无一人。
这时路学花了一天的时间整理好的大脑瞬间又混乱了起来,他昏昏地想,或许从始至终在林曼眼里都是一个小孩,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他,一厢情愿把这段荒唐的关系当真,又自作多情的想要找他聊一聊。或许他压根就不在意,那么难道那些心动和早上地委屈都是装出来的吗,这未免太搞笑了些。
什么想法都没有,路学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直到轻微的一声“咔哒”从门的方向响起,随后是高跟鞋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一个很累的人晚归后那种到家的放松感,灯亮起的瞬间伴随着的是林曼一声小小的惊呼。
“吓我一跳,”林曼很轻很快的念叨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学没有回答,他只是坐着,甚至没有看林曼。林曼却站在那边看了路学好久,好像有话要说又好像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过了好半天才闷闷地问了句,“还在生气吗?”声音很小,不知道是在问路学还是在问自己。
这回路学才转过去看了他一眼,他看到林曼地头发有点乱乱的,脖颈上有若隐若现的红痕,五官上满是疲惫,目光却好像所有期盼似的看着路学。尽管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数次,无论如何不要再被林曼的眼神骗到,但不得不承认路学还是担心了,他几乎出于本能的站了起来,而后也没法再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下来,于是索性硬着头皮走到了林曼跟前。
“跟爸爸出去了吗?”路学装的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抬手把他垂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去,看到的是白皙的脖颈上触目惊心的红紫色掐痕。
“......嗯。”虽然犹豫了很久很久,但林曼还是照实说了。尽管按照林曼今天的心情是不想做任何事的,但路广遥突然找他,他几乎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真的不喜欢路广遥,不喜欢路广遥会掐自己,不喜欢路广遥冷漠又强势的性格......也不喜欢自己从小到大收到来自他的裙子。尽管第一次穿上高跟和裙子是出于对林芸的模仿和向往,但他不喜欢路广遥,以及来自他的一切。
不知道林曼的内心想法,路学抬手在红痕上摸了一把,几乎要深呼吸才能说出话,连话的尾调都在颤抖,“他打你了?”
几乎是瞬间,林曼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已经忘记了这茬,这次没来得及照镜子,他甚至不知道这痕迹会留这么久,会这么显眼,他总是以为路广遥作为基本的“人”不会下死手掐自己,他一直以为那种濒死的窒息感只是自己的错觉。
“没有。”林曼垂下头去,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又要陷进路学给予的温柔中。林曼在心里埋怨,为什么路学要对自己这么好,哪怕他自己正生着气,也会关心自己。
看到林曼躲闪的目光,路学一瞬间好像长久以来积压的情感和情绪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他双手死死叩着林曼的肩膀,手指几乎要把衣料抓破似的力道抓着他,吼着,“你到底为什么啊林曼,你宁可被打也要选他吗?”
林曼不说话,为了不让自己忍不住开口去解释,死死咬着牙关,后牙槽几乎失掉了知觉,手臂被抓的痛感好像也感觉不到了。
“你能跟我解释吗,你能别总骗我吗,为什么只骗我一个人啊?”
“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完全明白的事,我连我妈到底为什么死都不知道,只是生病一直生病,路广遥也不告诉我。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这么在意过哪个人了,哪怕只有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