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生气,她不能生气,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平静的气氛,她不能破坏了。
“你可以不想我跟着,但你没权利阻止我跟着,腿长在我身子,我喜欢跟就跟,喜欢走就走,你阻止不了。”
他生了一声闷气,“你这女子——真烦。”
“没话可说了吧,你不能赶我走了。”她装作一脸无辜。
“我能说什么,我说的话你曾几何时听过。”他虽然面无表情,语气轻淡,但眼里却闪过一瞬即逝的怜惜与无奈。
“呵呵,别这样说嘛,好像我很野蛮一样,其实我是多么的乖巧伶俐,善解人意呢!”
他板着脸,“如果你乖巧伶俐,善解人意,怎么不听从我的安排,离开这后宫是非之地,而且我已经安排辛阙照顾你了。”
她惊愕了,“为什么要我离开皇宫,为什么要辛阙照顾我?”
他叹了一下,“你太单纯,太天真了,如果你不离开这里,迟早陷入险境的,我不想你这样,你应该快快乐乐地生活,应该找一个能给你幸福的人。辛阙可以的,他可以专你,宠你,视你为唯一,他可以给我无法给你的幸福。我无法达到你的要求,所以我不会阻止你寻找幸福。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他每说一句,她的心便沉重一下,当他说完,她已泪流满脸。
她身子颤抖,声音哀伤,“为什么你要把我推给别人,你认为这样我就幸福了吗?”
他大吃一惊,“你不喜欢辛阙么,我以为你们这么聊得来,应该喜欢他才对。”
“你怎么总是自作主张,你怎么总是以你的标准衡量,你怎么不问一下我,你怎么——”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你把我推给别人,你快乐吗?”
“我——我不快乐,我很心痛,我经常问,为什么寻常百姓能给你的,我给不了你,”他微笑着看她,眼里充满愁伤,“但我身不由己,一朝为王,命运已是注定了。”
他继续说,“如果你不喜欢辛阙,我不勉强你,记得你说过你家乡民风开明,国民思想宽容,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利,婚配自由——”
他顿了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从你逃狱那天开始,你后妃头衔便已废除,你——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你已休了我?”她瞠大了眼,他居然这么迫不急待地休她,即使当使他身在险军中。
“你已和皇宫没任何关系了,你想做什么,嫁谁是你的自由。”他深深地看她,“你不是很向往自由么,现在你得偿所愿了。”
“你……我……为什么……”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她想不明白。
他眼神深沉,似是极力克制着什么,“鱼国气数已尽,我命不久矣,我不想拖累你。在周朝,我死,你不能独活,因为你是我的妃子,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本来这事他没想过告诉她的,他不会让她知道他爱她,他舍不得她,可如今,他熬不久了,不如坦露心声,揭开那副面具,黄泉路上他走得也安心。
“鱼伯,你很坏,你总是弄哭我——”她忍不住哽咽起来。
“你这丫头,这么容易哭,看来什么都不应该告诉你的。”他温柔地笑了笑。
“不,不,我不哭。”她连忙擦掉眼泪。
“辛阙处理完宫中事务就来带你走,离开皇宫后,好好找一户人家过新的生活,鱼国宫殿的一切你当作过眼云烟,全部忘记好了。”
她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忘记。我会记住,永远都记住。”
当她以为会被斥责忤逆他不听话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没有说话,她抬眸,看到他眼神凝住了,似有千言万语无法衷诉,线视停在她的脸上,看得她的脸都红了。
他伸出手,刚想放到她苍白的脸上,却似触电般放下手,眉头紧皱,“该死,我居然想吻你,我怎么可以有这种念头,我怎么可以亵渎你,毁你清白,若非清白之躯,如何寻找好归宿——”
话没完,一个软软温热的东西贴上他的唇,炙热灼人,温婉缠绵,看着逼迫的脸庞,他一时呆愣,久久无法回神,呆愣过后,他一手按住她的脑袋,忍不住加深了这吻。
那吻深浓似酒,芳香厚醇。她的视线突然迷蒙了,似有漫天花瓣,幽香扑鼻,明明是她主动的,怎么还被吻得浑身乏力,天旋地转。
她真差劲,连个吻都不会,这么生涩,真丢脸。吻就吻吧,还讲什么技巧,真是的。
“你就巴不得我快点改嫁,我看你从娶我为妃开始就计划把我推给其他人。告诉你,本姑娘才貌双全,秀外慧中,想娶我的王孙公子从杭州排到长安城,但现在,你我已有肌肤之亲,我已非清白之躯,没人敢要我的了,所以你要负责,我不管你是生是死,是好是坏,是人是鬼,总之你要负责。”她咄咄逼人,眼神凌厉,“我这辈子没人娶的了,即使有人娶,也是做六妾、七妾、八妾、填房、续弦、后娘、冲喜、迫婚、童养媳的命。”
“何必呢?”他低叹一声,“为什么把自己逼入绝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