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五年前阮南参在国旗下讲话的发言稿。
那晚从阮北川那儿回来以后,高直凑过来把手机怼他眼前,一副大恩不言谢的模样,说:“喏,阮南参的那篇稿子,我记得当时他也被请家长了。”
方丛夏没出声,接过来花费三分钟看完了整篇文章,他沉默许久,感到心脏一点点塌软下去。
文章的结尾,阮南参讲“性向不是原罪,流言蜚语才是”。
高直说当时阮南参只讲到一半,就被怒气冲冲的班主任冲上台拉走了,因此最后这段很少有人知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隔多年,阮南参的演讲稿又出现在R大附中的官网界面。
和高直聊完,方丛夏打开和阮南参的微信对话框,戴上耳机,反复播放那五条语音,每多听一遍,他的心脏就好似被多掐了一下,逐渐堆积的酸涩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哪怕知道被拉黑无法发出消息,他还是按着键盘,对阮南参说:“不要再见,我去找你,好不好?”
意料之中,新发的语音条后立刻冒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提示“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没有预料中的失落,方丛夏关掉手机,垂着眼站在床边。
床单表面有许多褶皱,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阮南参戴兔耳朵、穿着粉色短裙,仰起脸,用单纯、天真的眼神看向他,说想做他男朋友的样子。
方丛夏呼吸骤然急促滚烫,下身慢慢有了反应。
第二天早上,他向人事部主任提出休年假的请求,人事部主任没有过多为难,只嘱咐他要认真交接手头的工作,就大大方方地给他批了假条。
不过由于手上的工作多而繁杂,方丛夏花了两天时间才处理妥当。
临走前一天,出于某种说不上来的心理,方丛夏独自一人去了R大附中。
五年的时光飞逝,R大附中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学校装修了新校门,东边的绿茵场旁新矗立起一幢命名为“学思楼”的高楼,高三的荣誉墙变成了科普板报墙。
当年的高三教室现在变成了附中学生的物理化学实验室,唯一没有改变的是熟悉的大课间跑Cao铃,和少年班仍然在学校硬件设施最好那栋楼的教室。
他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下午放学,学校各处吵吵嚷嚷,很多年轻的面孔勾肩搭背涌出校园。
方丛夏站在大树底下,远远地望着。
人群中有个呆头呆脑的男孩,他背着看起来沉甸甸的书包,垂着脑袋,不急不缓地往前走,像极了阮南参。
想起高直讲阮南参下午放学经常默默地跟踪他回家,方丛夏忍不住想象阮南参那时候的模样,是调皮多一点,还是乖巧多一些,跟踪的时候,是不是格外小心翼翼,导致方丛夏一次都没有发现。
还有第一次表白的时候,鼓起勇气讲出自己的心意,却被无情拒绝的十五岁的阮南参......
他逛遍附中的各个角落,妄图寻找过去五年和阮南参有关的蛛丝马迹,但除去那篇演讲稿,偌大的附中竟然找不到一丝一毫与阮南参有关的痕迹。
然而在那段漫长的时光里,却有一个小小少年默默守护他、关注他,甚至鼓足勇气在全校师生面前演讲禁忌话题。
方丛夏闭了闭眼,收回思绪,透过走廊尽头的落地窗,看到一片片打着旋飘落的雪花,他活动了下冻僵的手指,低下头哈气搓揉。
待手指稍微灵活一点,方丛夏拿出手机,切换两个手机号给阮南参打电话发短信,毫无例外,都没有得到阮南参的回复。
方丛夏叹了口气,外头天已经黑了,因为来得急,他没有提前预订酒店,没想到正巧赶上M大举办国际学术交流活动,附近的酒店基本都被订完了。
半小时前,他打电话咨询过的三家标示有房的酒店都回电话告知他已经满房了,这就意味着,假如阮南参不收留他,那么他今晚将露宿街头。
想到这儿,方丛夏皱了皱眉,他锁了手机,走过去,再次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阮南参的宿舍门。
“阮阮,小南,开开门好么?”
三分钟过去,门那头仍然没有动静,方丛夏弯下腰,贴在门板上仔细聆听里头的动静。
下一秒,门却突然打开了,方丛夏吓得后退一步,阮南参打开半扇门,眼尾微微耷拉着,情绪看起来不太好,问他:“有什么事?”
方丛夏讨好地笑笑,把酒店预订的界面打开给阮南参看,可怜巴巴地说:“阮阮,外面在下雪,酒店也没了,我今晚没地方可去了。”
阮南参抬眸扫了一眼,握住门柄的手紧了紧,一分钟后,他往后撤了半步,半垂着眼皮,说:“进来吧。”
第55章 “晚安,阮阮”
阮南参的宿舍面积很小,卧室是单独的一间,客厅餐厅合而为一,厨房连着狭小的阳台。
阮南参似乎刚洗完澡,发梢还在滴水,靠近了能闻到很淡的青柠味,他穿着长款的毛绒睡袍,低下头,指了指地上的一双灰色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