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云淡风轻地坐在桌前, 见有动静,抬头淡淡瞥他一眼:“打发了么?”
禄公公一听,暗道不好, 皇上这是不打算对陈太医有旧情,一本心思地觉得陈太医丢人呢。
他眼珠一转,立刻道:“那陈太医说起与皇上的旧事,让我再进来问问皇上能不能看在过往的情分再见他一面?”
皇上一听,便觉得自己被人威胁,勃然大怒:“他说起什么旧事!”他以为陈响胆大妄为将陈年旧事拉到台面上说,一时间很不能接受。他身为皇上,是做了些亏心事,但这些亏心事被旁人点明,那就了不得了。
禄公公对着皇上陪笑道:“陈太医只说是旧事,没说明是什么呢。”
皇上悄悄缓了口气,很快便陷入更大的恼怒之中。他深感自己被威胁到,身为皇上被人威胁让他觉得自己的龙威被冒犯。
“不见,让他滚!”皇上为了将自己尊严挽回,便要对陈太医变本加厉地恶劣好一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禄公公暗中撇了撇嘴,十分庆幸没将自己牵连进来。他谦卑地点点头,立刻应下:“是。”
皇上仍不解气,虽然禄公公没察觉出什么,可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于是亡羊补牢:“跟他说他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如何有本事当整个太医院院使?也不必停职待观,叫他直接滚回家反省,不必做这院使了!”
禄公公心中一惊,不禁暗叹这回陈太医真是来错了。来这一回还不如不来呢。不来也只是留职,待风平浪静后便叫他官复原职就是。他来这一遭反倒将自己的官位弄丢,当真是弄巧成拙。
他快步向门外走去,根本不用想也能知道那陈太医得到皇上的消息后会是怎样崩溃。
陈响见着禄公公再度出来,眼中很快又含上几分希冀:“公公……”
禄公公摆摆手,露出一副苦相:“陈太医,当真不是我说你,你这一招当真是弄巧成拙了。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你来这一遭,正好触了他霉头,皇上勃然大怒呢!”
陈响一听,脸色当即白了半扇:“皇上,皇上是如何说的。”
禄公公叹一口气:“皇上甚是生气,要你暂且回去,太医院院使之位也莫要先占着了,还是好生反省得好。”
陈响直接昏了过去。
第276章 丢人现眼
太医院永远不缺人, 其本身便养了足够多的闲人。
在原太医院院使陈响的带领下,许多家中有闲钱又地位不高没前途之人便会偷偷到太医院捐个闲职来。一则有份事干,二来名头也还好听。
只不过太医院近些日子新来了许多人, 皆是从偏远的冀州而来。
盖是那位新上任的度支郎中薛从功所荐。
这些新来的太医们也大有来头,是去年在冀州治了瘟疫的第一批郎中。
皇上本就对这些郎中印象甚好,如今陈太医出了这档子事, 薛郎中顺水推舟一提将这些郎中调来也好研究时疫以防万一,皇上便很果断地就答应了此事。
太医院中本就鱼龙混杂, 如今又新来一批人员,便更是混乱。
再加上原本的院使陈响被罢免, 院中无论新来的还是老人都蠢蠢欲动。
太医院中风起云涌,陈响却并不好过。
什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滋味儿, 他如今算是知道了。
如今他不仅没了官职,也没了名声。妻子毅然决然与他和离, 他虽不愿轻易放过她,但她以京兆尹相逼, 他不得不就范。
他的外室给他戴了绿帽子,生下的孩子与他无一处相似。
最让他心寒的还是皇上。
他自认为对皇上忠心耿耿,并为之做了不少缺德事。他一心为皇上, 自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不成想他只想见皇上一面, 不仅被拒,还被罢官,当真是叫他心冷之余又产生了些茫然。
他为皇上出生入死奔波卖命又得到了什么?
名利皆失, 妻离子散。
那子还不是他的子。
没了陈院使的名头,陈响之前恃着方子得罪过的人见他真的失势,不免明里暗里踩他一脚。
他日子过得不算清贫, 却遭心极了。尤其是与之前对比,实在是难受极了。
过去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医院院使,往大处可以说是掌握着全京中贵族的姓名。如今虽不至于人见人欺,但总要被人挖苦嘲讽两句,实在摧人心肝。
是日陈响自去望江楼喝闷酒。他如今虽丢了官,却还是有钱的。望江楼酒菜上佳,他至此既是想点些好酒好菜发泄郁气,又是想叫那些看他笑话的知道他如今并不可笑。
陈响自穿了好衣裳坐华贵的向着望江楼去。
今日朝中休沐,不少朝臣齐聚于此喝酒赏乐,或宴饮谈话。
陈响一来,一楼大堂便有些sao乱。他内宅私事在京中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过去他性子高傲,不见钱便不治,说话直白难听,为人又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