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原已喉咙微哽:“俘虏殷帅,以殷帅为饵,诱北漠王子图拓前来,届时同时杀害。大宁与北漠双方将会都以为是对方干的。天哪!”
殷莫愁和图拓是大宁与北漠两方最位高权重,也是军方最高掌权者,一旦遇害,双方手下必然不顾一切也要复仇。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这个推论过于震撼,导致众人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顾岩来之前还想,如果殷莫愁被押解到北漠,无论北漠人提出割地或者金钱要求,他都可以答应,只要能把人救回来就好。
孟海英始终自责,但也抱有侥幸,当年殷莫愁生俘了北漠老可汗,如今北漠人反俘殷大帅,一雪前耻。虽说被俘,参考当年京城招待老可汗好吃好喝的待遇,北漠人应该也会妥当招待殷莫愁,她对北漠是个金疙瘩,只要给够北漠好处,人就不至于受虐待。
但他们都错了,申屠然根本不会让殷莫愁活着走出陇右走廊。
孟海英当时也问过,但殷莫愁气力不济,只说“一时半会解释不了”,让孟海英和罗悦香照做便是。其实她已经猜到一切真相,但说出来又能怎样,无非多拉几个人“陪葬”。
孟海英“哇”地一声嚎哭起来。
李非带来的调查结论像一道天雷,霹雳而过,轰地一声将所有人炸醒。
从进来开始,李非举手投足始终表现得符合王爷身份,威仪端正,为了所有人能相信他、听从他的号令。但现在,他也忍不住眼眶发红:“我不会让她孤独赴死。我一定能找到她!”
话音刚落,门帘被掀起,罗悦香兴奋地喊:“我们的人真的蹲守到北漠王子了!”
*
山洞日夜都烧着火堆,一点也感受不到外头的风雪。
殷莫愁最近十分嗜睡,反正也无事可做,整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悠悠醒来时,已经天黑了。
崔纯熬好米粥,两人边吃边聊起来。
崔纯:“莫愁,你是如何洞悉申屠然的Yin谋?”
殷莫愁:“有时我们深陷在查案繁复的线索堆里,却忽略一点点的常识。”
崔纯:“愿闻其详。”
殷莫愁看了看外面,虽然这里是山洞,不担心隔墙有耳,但春梅见状,极为知机地往外走去,守在洞口。再往外就有谭鲲的人,但距离已经足够远,外面的守卫应该听不到。
“我们现在都知道,当初是龙隐门用计接近齐王,诱使他谋反,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似乎有个无所不知的情报部门,应该知道,我当时刚刚得胜回朝,士气如虹,从结果来看,我的确也没有花太久时间就挫败齐王。反观齐王那边,因此死伤惨重,全新教也从一个普通宗教变成皇帝的眼中钉。这是矛盾的一点。如果龙隐门的情报可以算出这些,为什么不早告诉冯标他们?好歹可以挽回点损失。
申屠然的行为导向,是一个与整个紧密关联却又古怪的存在。你想想,他们在暗处观察、模仿大宁人,十几年前,应该是通过白阳会案,学习如何制造蛊惑、颠倒黑白。他们采购了叶记书肆的印刷机和雕版工匠,叶记是印刷业龙头老大,代表大宁民间最高工艺的印刷技术,但为什么从不将真正的道理传给草原子民?”
崔纯点头:“申屠然和北漠根本不是一条心,也无所谓龙隐门的覆灭,尤其是冯标等人出事。这些长得像大宁人的北漠人,事到如今,申屠然巴不得他们死光才好。”
殷莫愁:“可惜我们始终忙于解决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谜团,不能早看透背后的一切,提早识破申屠然的Yin谋。”
“好在还有可挽回余地。”崔纯想起早前殷莫愁与申屠然的谈话:“莫愁点破申屠然的身份,似乎已叫他恼羞成怒。”
殷莫愁微微一笑:“我就是要让他急。”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啊。”崔纯也笑。
“他应该还是会拿我和图拓的人头当祭祀品,但会暂时取消奚木王室旧地这个地址。好事成双,同样的,图拓也就不会到那里。”
“图拓还不知其身份,申屠然仍以图拓下属、龙隐门门主和其联络,申屠然今天都没有出现,应该是和图拓的人接头去了。”说到这里,崔纯感慨,“还好,你在和孟海英分开前,交代他去陇右走廊盯着图拓,只要图拓没来,申屠然不会单独对你下手。”
殷莫愁点头:“所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我只是担心海英和悦香不能领会我的意图,将事情办砸。”
将军不同于文官,打仗不同于治国。治国讲究的是烹小鲜、平衡术,讲究的是五味俱全、左右迂回。但行军打仗则完全不同,到殷莫愁这样高等级别的统帅,排兵布阵讲的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讲的是动静皆宜出奇制胜。
即使身处绝地,只要能抓住敌人一丝弱点,予以痛击,也能千里之外制敌。
但要达到反败为胜的前提,除了主帅的智力超群筹算有道,也需要下面人的配合无间。从孟海英当时的反应看,他完全不理解殷莫愁为什么让他去陇右走廊逮图拓。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