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因为少爷救猫受伤,尤贵妃为他安排了单独厢房休养,并着专人伺候。
虽然分开住,尤望章仍爱黏着他,每天过来背他上下课。这些事本有仆人做,但尤望章坚持如此,诸人也只能顺着少爷。
期间,申屠鸿展的人在夜里来过一回,带话说请太子爷好生静养,灵州城那边已找人假扮奚木太子,往后他应该是安全的。楚慎终于放心下来,每天吃饱喝足晒太阳,过得比猫还懒。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百天里,楚慎心安理得地接受尤望章的关照。
他只是断了脚,又不是断手,但尤望章却顿顿给他喂饭。大少爷如今不仅识了字,还能熟读经书,书法亦有小成,常常摘抄情诗给他。若逢每个月赶集出去玩,必早早回来,带许多零嘴给楚慎。
楚慎的脚踝不能受力,需要搭在椅上,所以常常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尤望章半跪在地,满手捧着香甜的糖果为楚慎奉上,犹如谄媚的佞臣。
可不是jian佞吗,长此以往,太子爷的复国大计何堪?
尤贵妃只在他们搬迁新宅的第一晚留宿,而后依旧很少过来,每次都是乔装打扮从后门进,匆匆来匆匆走。楚慎想,尤贵妃对弟弟那么宽容,她自己也曾“离经叛道”,放着妃位不享逃离皇宫,如果弟弟宣称要和他在一起,她应该不会反对。
温柔乡英雄冢,楚慎有那么片刻恍惚过,如果他不去找申屠鸿展,这种小日子永远过下去,挺好。
少年的心动是荒原上烧不尽的火,一日未灭,终将燎原。
尤贵妃找过几个大夫来为他诊断,结论都差不离,脚踝骨断裂错位,即使痊愈,也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样,终身不良于行。
尤望章为此哭过好多回,反倒要楚慎安慰他说这没什么。
直到一天,尤望章又红着眼来找他。
楚慎以为尤望章又在为连累自己残疾而内疚,太子爷哄这孩子已经哄出经验来了,温声道:“贤弟啊,世事无常,人有旦夕祸福,你要看开点……”
“阿慎,但我不想和你别离!”尤望章哭喊道。
楚慎:??
尤望章抽泣着断断续续将事情始末说了个大概。
原来,因尤望章父亲谋反,除尤贵妃外,满门获罪,尤望章和尤氏族人至今还是戴罪之身。尤贵妃动用不少资源将流放路上的弟弟解救出来,但皇帝似早有预料她会这么做……
尤贵妃发现,有人在通过跟踪尤望章来寻找她。
难怪了,这么久时间,把亲情看得极重的尤贵妃迟迟未将她的孩子接来与尤望章团聚,自己每次出现也都极为小心。院子里都是老仆,从来不聘新人。
所以他从乞丐堆里被捡回来的目的,始终的目的只有一个——
狸猫换太子!
哦不,这事儿发生在楚慎身上应该叫“太子换狸猫”。
真就,太特么哭笑不得了!戏剧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可笑,他竟还天真地以为尤贵妃是富有同情心的女人,还以为遇到尤望章是多么奇妙的缘分。
一切不过是一个局。
他是被选中的一颗棋子。
尤贵妃让楚慎和她的弟弟吃住一起,不过是要他熟悉尤望章的生活习惯,以便更好地模仿和代替尤望章。
从此以后,尤望章将改名楚慎,跟在姐姐身边,四处阅历,游览大好河山,而他只能替尤望章终生在这里生活。
他们姐弟一家人共聚天lun,他则替尤望章关在看不见枷锁的牢笼,任由朝廷的人去监视,终生不能离开陇右。
脆弱的少年仍哭泣不止,尤望章趴在楚慎膝头,泪水沾满衣袖。
少年的泪水剿灭了太子爷原本在复国大计和小情小爱之间左摇右摆、蠢蠢欲动的心。
楚慎的脑袋彻彻底底冷静下来,他想,和尤望章分开了正好,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受这“佞臣”的“谗言”所扰。
在复国和少年之间,尤贵妃替他做出选择。
“别哭了,我反正已经残废,无法走远路,呆在这儿挺好。”楚慎出言安慰,语气却是冷冰冰,“我俩互换身份,这叫口渴的遇到卖茶的——正合适。”
“阿慎,你真这么觉得?”小小的尤望章泪眼婆娑。
当年心智尚幼的尤望章听不出楚慎的决绝,只以为还能用歇后语这种他最爱用的语句表达,应是看开了。
“当然,谢谢你姐姐和你给了我这么好的地方生活。”
也给了我这么好的隐藏身份。
楚慎一语双关。
从此以后他既不是奚木太子申屠然,也不是被捡来的孤儿楚慎,而成为了尤氏的尤望章——尤贵妃的弟弟、大皇子的舅舅、李非的老舅爷。
而尤望章则成了尤贵妃身边、掌握尤氏兆万财富的大掌柜“楚伯”!
*
“我记得,楚伯射我的那一箭,是右手持弓,左手开弓射箭,说明楚伯是左撇子。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曾说,你是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