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一仍在想尽办法劝卫淙理智一些,说知道他不想回父母家过年,那也没必要硬换一个地方添堵啊,两个人甜蜜甜蜜怎么就不行了,领证以来的第一个年呢。
“嘿呦,不是你踹我的时候了。”卫淙歪在沙发上,一边回工作消息一边随意扫着电视里的美食节目,嫌时夏一凑得太近挡他的光,起手把时夏一往旁边扒拉,“啧,这个砂锅不错,你也学学,要不就洗澡歇会儿去,老跟我这儿起什么腻。”
“谁跟你起腻了,我怎么那么爱腻你——跟你说话呢,听着点!”
“说什么啊,你说的那些都没道理。上回你说你有权利知道我去干吗去了,我没权利啊?我也有权利知道你的事吧。要不然下回再吵,你再踹着我喊着要走,我怎么办——早该探探你的退身步了,还没必要,太有必要了。”
时夏一支个耳朵,心里真叫个腻味,恨不得把卫淙那张嘴给撕了。卫淙的嘴是什么做的啊,多好听的话从那儿过一遍再出来肯定变味——怎么就不能说再也不和我吵了,不气我了?
“大错特错,我往哪儿退也不会往那儿退。”时夏一斩钉截铁。
卫淙不接他的茬,照说自己的:“是人是鬼,总得见一眼才知道吧,真降不住再跑也不迟。”
这话里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卫淙没有明着点出来:假如,就以假如论,假如时夏一的爹真像时夏一所言那么累赘,沾不得,沾了就是个泥沼,会拖垮自己的生活——真严重到这种地步,卫淙更应该早做打算,看看和时夏一的婚姻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当然,即使他没有说出来,时夏一照样嗅得到。
不怨卫淙,凭什么怨呢,是时夏一先选择了瞒他。可是,当时夏一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时,多少已经有些怨了吧。说不清,也许更多的是悬心,悬心自己被嫌弃,被挑剔。
时夏一不敢提前通知家里,多给时耀东一天时间,多少幺蛾子都够他琢磨出来。
但也不能打突袭,谁知道时耀东是不是正在闹幺蛾子。
时夏一和卫淙是大年二十九午后出发的,走高速半天车程,也就懒得抢火车票。出发前,时夏一给二大爷发了个拜年的红包,同时打去电话,百般嘱咐二大爷一定趁早收拾一下家里,该换洗的换洗,该通风的通风,杯子碗都刷刷透亮,最重要的是门口的鞋柜,喷点空气清新剂,别大门一开再把谁熏出个跟头,乌七八糟的摸哪哪是一手灰,让客人看见怎么想?哦对,还有厕所,厕所是重中之重!
从头到尾时夏一没有提客人是谁,二大爷也没多问。
然而,瞒不过时耀东。时耀东是谁,别看面上的眼瞎,心里的眼都长到腿肚子了,一听阵势,马上就猜到是时夏一的对象要来。从小到大时夏一从不带朋友回家,他自己都不稀罕回来,能让他带回家过年,什么关系?非来不可啊!
车子驶上高速没多久,时夏一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时耀东。
不用接时夏一就可以想象那幅画面,二大爷蹬蹬跑上门把信儿一学舌,时耀东必定扒拉他,催着他把电话拨回去,要亲自跟儿子确认。二大爷必定不给拨,嗔说:“你的电话呢,净费我的,你儿子给你办了副卡,又没给我办。”
这点钱他们都要算计,想到这儿时夏一就崩溃,领卫淙见识这样的家人,真是饶了他吧。
“要不咱还是别去了……”时夏一有气无力,挣扎着不愿按那个接听键。
卫淙在旁边说:“接吧,已经出来了,去不去都是它了。”
这一接,时夏一更崩溃,当爹的居然不按套路出牌,说什么要好好订一桌席为儿子接风洗尘。
屁的接风洗尘,说得好听,还不是要他花钱!
“不用,跟你说别弄这些啊,谁也别告诉,就咱们自己吃顿饭。”
“是吃饭,饭还能不吃?我Cao持就行了,你别管了!”
啪地,当爹的挂了电话,任时夏一再怎么打,那边不接了。
“算了,到那儿再说吧,这日子现订哪有桌。”
卫淙的话有道理,但时夏一的眼皮仍旧跳了一下午。
果不其然,快下高速时时夏一又接到时耀东的电话,说是让他别往家里折腾了,直接到酒店来。
问是什么酒店,时耀东说:“几年没回来了,你还认得哪是哪?等着,叫你表哥给你发过去,他知道咋弄那个,老子哪看得见。”
时夏一一听就急了:“你叫了多少人啊,不是说了就咱自己,你不嫌乱我还嫌呢!”
够有能耐的啊,眼瞎着还能订到大饭店的单间,时夏一依着地址一查就知道这地方便宜不了,一顿饭少说要吃掉时耀东一个半月的开销。真舍得啊,兜里有钱吗,跑到那儿摆阔,还呼朋唤友,把谁当冤大头呢?!
时夏一不用吃就已经气饱了,偏偏时耀东连着番打电话来催,问到哪了?到哪了?
“烦不烦,再催不去了。”时夏一黑着脸,提不起一点Jing神。
“好,好,不急,都等你呢。”时耀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