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乐乐尚未成婚,又是朝中少有的女官,此乃天子脚下,最初怀孕一事不免惹得人议论纷纷。
但这孩子的爹是谁,稍微有心的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于是这议论纷纷到了后来便不得不偃旗息鼓。
当事人却泰然自若得很,唤了侍女和仆人过来,交待了些简单事项,便抱着容小花进了宅子。
宅院前厅,身着冕服的九王爷正靠着桌子闭目眼神,似乎刚下朝便直接赶来此处。
无花最先进入厅内,行歌惊得睁开眼,见到是无花几人,眉间的疾色瞬间放松下来。
他点头示意,算是打个招呼。
包乐乐见了行歌,倒是长眉一挑,怒气冲冲道:“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说不想看见你吗?”
行歌揉了揉眉心,似乎困顿未消:“乐乐,我听说有故人登门,便也来瞧瞧。”
包乐乐没好气地嘟囔:“那也是我的故人,关你什么事。”
容欢和无花默了默,极有默契地拖着容小花远离了二人。
最终行歌被包乐乐黑着脸赶了出去。
无花见状,欲言又止。
包乐乐拿了根鸡毛掸子回来,无甚表情地掀起眼皮,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孩子是行歌的,可我不会同他成亲。”
无花凝眉不解:“为何?”
这些年来,京城不是没和无邪崖通过信,包乐乐对这边的情况断断续续提了几次,却始终没提过行歌。
她以为二人早已和解,不然包乐乐不至于还留在京城。
包乐乐却不以为意,道:“如今我坐拥皇帝的整个后宫,干嘛还要嫁进王府,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
喝茶的容欢被呛着了,白皙的面皮上泛起一层红晕。
无花帮他顺气,颦了颦眉,但也知包乐乐说的不算假话。
她如今是太医院唯一一名女御医,专诊后宫妃嫔疾患。包乐乐本就生得讨喜,不惹她生气的话拍马屁功夫一流,那些妃嫔们都很喜欢她,很喜欢把她召进宫里说话解闷。若不是她最近怀孕快要生产,怕是连一日的休沐也空不出来。
包乐乐揭开茶盖,摇头苦兮兮道:“就是妃嫔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比我想象中的要温吞一些,成日往宫里跑也没什么戏看,也许这就是理想与现实间的差距吧。”
无花顿了顿,迟疑道:“……但我记得你的理想并不是看戏。”
包乐乐却摇头晃脑道:“理想也要适时候调整嘛。”
看来包乐乐挺适应如今的生活。
无花再无话说。
包乐乐喝完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他俩道:“对了,城中的河上今晚也有灯火,你们今晚可有兴致去瞧瞧?”
此番来京城,容欢和无花可不止顺道过来看包乐乐。怀月楼最近接了份案子,目标人物正好在京城,容欢也赶巧,要去城南的一家铺子拜访一名多年未见的老前辈。
但两人的事都不急,正好晚间人多,无花也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些线索。
夜间灯花缀了满街,十里灯明如白昼。
容小花只在江湖游荡过,哪里见过京城这般气派的场景?四面八方的小玩意在这儿都能找到,而且大部分还没见过。
玉辂将扭动不安的容小花从肩上放下来,容小花刚落地,便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
包乐乐望向玉辂追去的身影,颇为神奇地感慨:“就容小花这性子,和你俩一点也不像,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无花远目望去,听了这话略微一顿。
她和容欢自小成长环境特殊,不知道完整的家庭呈何模样。再加上年少时候大部分心思花在练功或者机关术上,过得很是严苛,自然没体会过小孩子那份独有的天真和童趣。
都说女儿肖父,容小花这模样的确和容欢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至于这性子……
无花怀疑地瞥了身侧的容欢一眼。
正好容欢垂目看过来,他弯了弯眉眼:“花花,你想不想和小花一样?”
无花没理解他是何意,愣愣问了句:“什么?”
容欢一把抓起无花跑了出去。
包乐乐在后头不断啧啧。
城中的河道狭长而拥堵,华美的画舫自旁边驶过,不免要磕磕碰碰一番。
画舫里,容小花面前堆了一叠新奇玩意,那是玉辂给她买的。
画舫外,无花怀里也抱了一堆新奇玩意,那是容欢给她买的。
无花有点儿头疼……
她抖开来一盏孔明灯,不解问道:“这有什么用?”难道不是用来放讯号的?竟然放在街上当玩意儿卖了?
容欢从她手里接过,又挑了把火折子将其点燃,示意玉辂将容小花带出来,道:“用来许愿。”他凝眸望过来,目色在夜光下十分轻柔:“许愿我们一家三口长长久久,许愿我和你生生世世。”
无花眼皮重重一跳。
成亲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没适应他偶尔蹦出来的